进了县大院,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会议室。会议室早就布置好了,凡是上圆桌的,面前一杯清茶,一盒软中华。
接下来都是客套话,周生强和廖组长说完后,马小乐简单说了创卫的重视程度和强力措施,然后陪同评审组出去巡视。
吉远华也在陪同的队伍当中,看着马小乐满面春风地笑着,别提有多嫉恨了。
“狗日的马小乐!”吉远华小声骂了句,“现在别得意,等会到街上就有你好看的了!”
吉远华这话,指的就是他和宋光明的破坏计划,可他哪里知道马小乐已经有防备。
幸亏马小乐有防备,而且还幸亏丁新华找的是拆迁办的人,要不还真稳不住场面。
丁新华是这么对拆迁办的人讲的,如果发现有人要恶意乱扔垃圾或者搞其他卫生破坏,立马上前掐住,控制!不计伤害程度!
这么讲是绝对正确的,就在周生强陪评审组一行上车出门的时候,中华路广场段还真有动静了。几个背着大旅行包的人,时不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沿路小幅度动作,乱扔香蕉皮、瓜子壳和小塑料袋装的垃圾等物,要不是特别注意,还真难以发现。
丁新华就坐镇这里呢,看得可清楚,一招手,指了指那几个背大包的人,“日不死的,果然搞鬼,给我拿下。”五六个拆迁办的人立刻分头扑了过去。
拆迁办安排过来的人,个个如狼似虎,那几个背大包的人个头都不大,估计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专门找了个子不高的人,结果不出几下,一对一地就被掐了脖子,带进了广场办公室。
丁新华脱了鞋子,“啪”地一声,抽在一个人脸上,“嘛了个比的,说,这里还有几个搞破坏的?”
这架势,完全是一副不说就打到死的样子,被打的人摸着肿起来的半个脸,一副哭腔,“还有两个,刷黑漆的。”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吵吵,那两个刷漆的也被掐了,他们还没捞到刷几下呢。
“都给我绑起来,留下三个人看着。”丁新华道,“其余的赶紧返回街面!”
这边命令完,丁新华立刻电话通知街面的环卫人员,问刚才丢的东西有没有清理掉。
得知已经收拾完毕,丁新华又交待了几句,然后赶紧朝移动环保公厕的路口赶去。
这里的问题不算严重,不过还是有一个遭了破坏,里面被洒满了稀屎,地上、厕壁上都是,十分恶心。
“抬走抬走!”打扫是来不及的,丁新华招呼来环卫工人,把被破坏的环保公厕硬是给拖走了。
“他们是咋得手的?”丁新华问。
“太快了!”一个拆迁办的人说道,“他们用小塑料袋装了屎,装作上厕所的样子,进去就乱甩。”
“从现在起不许再让人进厕所,直到评审组来看过!”丁新华恶狠狠地说道,“他妈的,把人抓起来,等评审组走后,让他们吃屎!”
一切都算是运气,几乎没受一点影响。宋光明和吉远华没搞迷惑弹,其他地方没有意外发生。
就这样,评审组一圈看下来,颇为满意,尤其是最后到再就业一条街,听了马小乐的汇报,都点头称是,说这个经验应该大力推广,能收到双重效应。
中午用餐,周生强把廖组长陪得很好,而且也暗示了,评审组每人都有份礼物,当然,作为组长,肯定是最丰厚的。
廖组长心领神会,酒桌上就表态,说根据初步掌握的情况来看,很不错,下午再听听汇报,他们评审组晚上一起讨论一下,第二天上午再搞个反馈会,整个考核也就差不多结束。
“马局长,廖组长的话听明白了吧。”周生强对马小乐道,“中午少喝点,先回去准备准备,下午得汇报好了!”
“周书记你放心吧,汇报的大事始终在心头,不敢忘呢!”马小乐借着周生强的话,起身敬个大杯酒就走了。
汇报材料是栾大松弄的,非常好。
栾大松在整材料上是没得说的,但材料再好也还得讲出去,马小乐不得不下功夫去多看几遍,争取汇报得生动些。
对汇报的事情,重视程度要盖过一切,马小乐把什么事推了,就连丁新华要向他汇报逮人的事情,他都说等下午汇报会后再说。
有了先期的充分准备,汇报几乎成了表演。
马小乐滔滔不绝,从前期高度重视,到整治阶段的大力推进,再到后期的回顾、反思、再整改,讲得行云流水,听得评审组一个劲地点头。
廖组长很满意,时不时对坐在旁边的周生强点头道,“看来你们是真下功夫了,这牌子再摘不下来,那不就是我们的失职嘛!”
周生强听了这话当然是高兴,当即表示,明天上午的反馈会留到下午,上午抽个时间,到周遭旅游观光。不过廖组长没答应,说还有很多地方要巡视考核,日程都排好了。
廖组长这么说,周生强也不强留,当晚就让蔡秘书安排了礼物。评审组共十二个人,除了廖组长,每人一万现金,外加一个两千元的精美礼品。廖组长的就多了点,现金五万。
“他们还真敢要?”马小乐不太相信,问蔡秘书。
“怎么不敢要?!”蔡秘书笑道,“你知道他们为啥敢要么?”
“为啥?”
“因为咱县做得好呗!”蔡秘书道,“可以这么说,按照目前的水平,我们县完全应该是够标准的。”
马小乐点点头,“这帮家伙,真是黑呐,如果咱们要不送呢?”
“那就说不准了。”蔡秘书道,“这道理就跟撑船一样,撑船的人不一定能让破船不沉下去,但绝对可以让好船沉下去。现在,评审组就是撑船的人!”
“知道了!”马小乐点头笑起来,对蔡秘书竖起了大拇指,“蔡秘书,真的是佩服你!”
“佩服啥?”蔡秘书呵呵一笑,“都是看到的东西,也不是自己创造想出来的,没啥好佩服的,等你看多了,知道的也会一样多!”
晚宴结束得很晚,洗澡泡脚等节目很细腻,花了不少时间。
马小乐虽然喝了不少,但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想到中午丁新华要说事情,赶紧打电话给他,喊他出来吃烧烤。
烧烤摊嘈杂得很,不过这正好谈事情。丁新华把事情仔细讲了,听得马小乐想掀桌子。
“一定得让他们交代幕后人是谁!”马小乐道,“我要向周生强书记汇报,非得处理到人不可!”
“没用,问不出来。”丁新华道,“下午我已经逼问过了,他们都是附近的民工,有人找他们,雇他们干这事,报酬是两百块,至于幕后是谁,他们真的不知道,接到钱后,雇主就不见了。”
“哦,那样的话就算了。”马小乐道,“民工也不容易,见识少,一时想不开被蛊惑了也罢,都放了吧。”
“已经放了!”丁新华道,“他们工地上来人领的,留了名单,说如果有事随叫随到。”
“嗯,那就成。”马小乐点点头,拿起一串羊球,咬了一个,大力嚼着,“做人可以狠点,但一定得有同情心,该怜悯的时候就慈悲一些。”
“可不是嘛。”丁新华端起啤酒杯饮了一口,“跟你学,你是大善人!就上次你帮咱环卫工人,又是涨工资又是写报道援助老人的,实在是令我敬佩!”
“那是小意思,等有机会我找个单位赞助一下,长期供应环卫工反光服,还有严冬酷暑的,送送棉袄棉裤还有冰棒冰水啥的。”马小乐说到这里,邻座烤出一团浓烟飘了过来,呛得他流泪又咳嗽。“诶哟我操,咋这么多烟呢。”他扔下羊球串,揉着眼睛。
这也就是简单一句话,随口而出,没啥恶意。不过邻座的食客可不愿意,都是小伙子愣头青,其中一个抄起个啤酒瓶就过来了,斜着肩膀歪着脑袋叼着烟,“哥们,刚才说啥?”
马小乐一瞧,不能惹事,那边五六个年轻人呢,还有几个太妹,抗起来肯定要吃亏。
“没说啥呀?”马小乐坐着没动,这时候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导致对方手中的啤酒瓶落下来。
“那我咋听着要操啥的操?”
“呵呵。”马小乐拿起中华烟,抽了一根先递过去,“兄弟,是不是你听错了?”
拎酒瓶的小伙这才注意到马小乐抽的是中华,忙回头对另外几个人道,“唉,哥几个,来呐,有中华抽!”
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马小乐觉得问题不那么简单,两种可能,一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就是要找茬,二是这帮小子真是没吃过亏,没见识。
“老板!”丁新华这时扯起了嗓子,喊起了烧烤摊老板。
老板闻声而来,一见丁新华,连忙哈起腰来,“哟,这不是丁局长么,咋有空来烧烤了?”
“他娘的从没来过,今天过来还遇到帮小鬼!”丁新华一拍桌子。
老板一瞧,对那几个小伙子道:“咋又是你们,别妨碍我生意,赶紧一边去,今天给你们打个半折。”
“不是我们妨碍你做生意,是那家伙先骂人的。”先过来的小伙子指指马小乐。
马小乐揪了揪嘴,气上来,有点压不住。不过想想不能和这般小鬼一般见识,万一节外生枝弄点意外,到时评审组的反馈会捞不到参加,那可是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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