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司机也没好气的瞪了王少尉一眼,“你以为我们想陪着你送死啊,可是你也不看看这样的天气我们能跑得过那些四条腿的畜生吗?与其被他们追上去各个击破还不如围成一圈大家有个照应。”王少尉不禁哑然,这个鬼天气这些装了防滑链的车子能跑个七八公里的时速就不错了,怎能能跑过那些灵活的马匹呢?真要是跑得话恐怕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会被那些胡子给各个击破了吧。

    “好了,不说这些了。”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后王少尉也不废话,操起手里的索米向着周围不断涌来的胡子不间断的射击着,“哒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在雪色下格外的清脆。在离车队不到一里处的一个地方,那名有着一道刀疤的大当家正沉着脸望着前面的车队,在这个车队的周围已经躺下了数十具尸体和战马,有些还没断气的战马还躺在地上不断的悲鸣着。

    他的眼神转向了旁边的军师,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搬舵的,你怎么看眼前的形式,咱们还要继续打吗?”

    一旁的军师小眼睛转了几转,再用手摸了摸嘴角的那撇酷似鼠尾的小胡子,他知道要是就这样损兵折将且一无所获的回去大当家的肯定要秋后算账,自己这个出主意的军事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但是要是能再挺一挺把这批货给劫了,大当家的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反正大伙都是常年在刀口上舔血汉子,只要能有收获就一切都好说了。

    “大当家的,咱们好不容易网住一尾肥鱼,听着枪声他们撑死了也不到三十号人,咱们再加把劲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干掉,这可是十几大车的货啊!要是落到咱们的手里咱们可就发了!”一旁的大当家听了军师的话后摸了摸手里的马鞭就不吭声了,看到大当家的表示默许后军师立即吩咐旁边的一名彪形大汉,“二当家的,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你带着弟兄们去支援三队的弟兄,一定要把那些货给拿下来。”

    二当家听了军师的话后一脸的狞笑,脸上的横肉他的笑容不住的抖动着,“大当家、搬舵的你们就放心吧,我这就带着二队的弟兄们上去,我这就去把那几个跳子们的肠子给拖出来祭奠死去的兄弟,大当家您就瞧好吧!”说完二当家立刻跳上了一旁的战马打了个呼哨,周围一百多名胡子立刻上了马朝着前面隆隆奔去。

    随着胡子攻击人数的加剧,运输车队的火力仿佛受到刺激似地,也开始加剧起来,原本点射的声音也变成了连射。此时车队还剩余的二十余人在王少尉的指挥下都下了车躲在了车底向着周围不断射击着,为了加大火力,众人不得不快了火力输出,但是这也加剧了弹药的损耗。

    “大伙都撑住,我已经向基地报告了我们的情况,援军马上就到,大家都挺住!”王少尉一边射击一边大声喊着给大伙鼓劲,但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叫苦,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大伙的弹药就要全部告竭了。面对着前面车队的顽强抵抗,胡子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再加上装备过于恶劣,胡子们始终无法攻进车队的防卫圈里。

    持续攻击了近三十分钟后胡子们的伤亡已经达到了近百人,仿佛为了支持大当家信心似地,长着一缕老鼠须的军师对着大当家打气道:“大当家的,那些跳子手里头拿着的可是花机关枪啊,咱们要是把他们给灭了这些东西可都是咱们的了,而且要是那些大车上只要有一车是喷子的话那咱们就可以再次招兵买马了,只要有了喷子还怕招不到人吗?再说了,咱们把这些喷子的脑袋卖给日本人,那么奖赏肯定少不了的,说不定还会赏给咱们几个娇柔柔的日本娘们呢?今天这个机会可是决不能错过啊!”

    听了军师的话后,大当家的鼻孔仿佛在瞬间也胀大了许多,喷出的粗气在空气中结成了一道道长长的白色水雾。原本还在心疼死伤弟兄的他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仿佛看到了美好的前程在等着他似地,大当家心里一横拔出了腰间的二十响,挥着马鞭狂叫道:“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一队的弟兄们,给老子冲,谁砍了一个跳子的脑袋老子赏一百大洋!”

    狂叫一声的大当家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背上,胯下的战马长嘶了一声,扬起前蹄朝着前面冲了过去。看到前面又冲来了一队骑兵,原本已经在苦苦支撑的运输车队的士兵面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打到现在车队的人已经损失了大半,剩余的十余人也几乎人人带伤。

    王少尉望着正在蜂拥涌来的一边多名胡子,心里反而一片平静。他扔掉了已经打光了子弹的索米,挣扎着从身边阵亡战友的身上摸索着掏出了两颗手榴弹,一颗插在了自己的武装带上,另一颗拿在了手里,慢慢的爬出了车底靠在了车轮上,缓缓的拧开了手榴弹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引线,打量了一眼已经冲到了离自己不到四十米的骑兵,到了这个距离他已经可以看到冲来的骑兵面上那狰狞的面容。

    拉出了引线后使劲的把一颗手榴弹甩了出去,“轰!”的一声巨响,两名冲在最前面的战马长嘶着在地上滚了几圈,马背上的胡子也立时摔下马来,前面的胡子虽然落马,但是后面的胡子却还是拼命的往前冲,他们知道再加把劲这里十几大车的物资就全是自己的了,票子、女人仿佛都在向自己招手……

    大当家现在很兴奋,眼看着这十几大车的货物就是自己的了,要是有一车喷子自己就可以尽情的招兵买马,在辽宁省的界面上除了日本人自己就可以随意横着走。

    虽然黑龙江的军队也不差,但是日本人几十年来的凶名已经深入了大当家的心里,他才不会相信察哈尔那些人能打得过日本人。因此当日本人找到他让他率部偷袭黑龙江军队的运输车队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在大当家的心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枪杆子和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为了这些他连亲爹都可以杀掉,更何况是抢些东西呢?更何况抢谁不是抢呀!

    “杀啊!”

    正当大当家鼓动着身旁的人往前冲时,一发呼啸而来的炮弹落在了前方不远的地方,把一名正在策马狂奔的胡子掀翻在地,马上的人被炸飞了好几米。

    “嗖嗖.....轰轰.....”

    紧接着又有几发炮弹落到了大当家的前面,把十几名胡子打落在地,不断落下的炮弹把那些正在策马狂奔头脑发热的胡子们给打醒了。大吃一惊的大当家赶紧向旁边望去,发现在自己的左侧开来了十几辆铁王八(胡子对装甲车的专称),他们正朝着己方快速开来,铁王八上的炮管正快速的喷出一道道火光和青烟。

    现在刚赶来的正是一号基地的派来的援军,他们都是清一色的‘蚂蚱’式步兵战车,他们履带可以保证它们在东北冬天的雪地上纵横驰骋。现在这些步兵战车的车顶上三十毫米的速射炮打得前面一片翻腾,两百余名胡子被这些射速忒快的速射炮打得叫苦不迭,虽然速射炮的威力比不了坦克炮,但是胜在射速快,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又有三十多名胡子被速射炮炸成了碎片。

    “混蛋,这帮狗日的总算是来了。”看到步兵战车的身影后,背靠在轮胎上的王少尉松开了手里的引线,松了口气骂道:“他娘的,老子总算是不用陪着这些胡子去送命了!”十几辆装甲车很快把剩余的一百余名胡子包围在了中间,其中一辆装甲车上安装的喇叭响了,“马背上的人都下马投降,把武器都扔掉,否则格杀勿论!”

    这时,剩余的一百余名都团团围在大当家的身边,一脸横肉的二当家此时眼里也失去了凶残,剩下的只有惊慌失措的神色,他焦急的问道,“大当家的,怎么办?咱们被跳子围起来了!”“大当家,您出个主意吧!咱们是投降还是杀出去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看到周围的胡子们惊慌失措的神情,大当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嘶哑着嗓子喊道:“弟兄们,你们都别忘了咱们今天可是杀了不少的跳子,咱们要是落到他们的手里还能落得好吗?与其被他们搓皮子点天灯,还不如冲出去求条活路,你们说是不是这么理?”

    胡子们想想也是这么道理,自古官匪本来就是死对头,虽然也存在招安这么一说,但是今天这场血仇明显是不可能化解了,自己想要活命就只有冲出去了。

    “弟兄们,冲啊!”大当家此时倒有一股子狠劲,一挥手中的驳壳枪一马当先就往前冲了过去,手中的驳壳枪打得“砰砰”直响。“轰....”一声巨响在大当家的身下响起,正在策马往前冲的大当家只觉得一股热浪在身后冲了过来,身下的战马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后就扑到在了雪地上,措不及防之下的他只觉得身下一轻整个人都向前扑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都摔倒了雪地上,手里的驳壳枪也不知道扔到了哪去。

    虽然雪地里积雪很厚,但是这位大当家还是被摔得晕了过去,当他幽幽的醒来时发现正有一支大鞋子正踩在他的脸上,一股臭烘烘的臭脚气传到了他的鼻子里,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大当家一时间竟然气得又晕了过去…….当大当家第二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剥得像一只赤条猪似地绑在一根柱子上,周围的光线很暗,只有旁边的两盏油灯在发出微弱的灯光。

    大当家瞪大了眼睛才‘欣慰’的发现自己并不是孤独的,自己身处在一顶大帐篷里,周围也有很多和自己一样被剥得很白的同伴也被绑在一旁,比如二当家、军师、二杆子他们都在,只是他们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起初大当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那是一种混杂了幸灾乐祸、绝望、怨毒等等目光。

    以为从前卖弄很快就走来了两名打着赤膊的大汉,他们的手里还拿着根长长的辫子,大当家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他一看到两人的手里的鞭子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认出了这是一根混合了铁丝、头发、和牛筋的皮鞭,打人的时候一鞭子下去就可以把人打出一道凸起的痕迹,而且很难自行消失,被打的人身上的疼痛是无法言表的,有的人甚至是给打得活活疼死的。

    没等大当家的想得太多,他就觉得眼前一道道黑影掠过,接着帐篷里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响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后方运输车队被偷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四十一集团军司令部苏海成的耳朵里。

    司令部里,苏海成的脸色很不好,什么时候黑龙江集团军的部队竟然沦落到连东北的胡子都敢来打劫的地步啦?难道是因为黑龙江集团军的部队好几年没有进行剿匪,导致连一股两三百人的胡子都敢来掠夺辎重部队的物资了?

    “这批土匪的来历查出来了没有,他们是受了什么人的指派来骚扰我们的后勤线的?”苏海成转身望向了身边的黄剑锋,平静的问道,但是一旁的黄剑锋知道这个曾经的下属现在的顶头上司的心里正压抑着一股怒火,只待等到一个爆发点就会喷射出来把前面的一切燃成灰烬。

    黄剑锋淡淡的说道:“这批土匪的首领外号叫“战北省”,是活跃在辽宁北部的一股悍匪,他的人马不多只有三百多号能作战的土匪,但是这批胡子极其凶悍,下手也极其狠毒,平日里完全不遵守胡子里通俗的规矩,黑白两道通吃。据他手下的军师交代,这次他们是受了日本人的收买来破坏我们的运输线,而且日本人还承诺每干成一笔事就给他们一大笔的赏钱和武器,这次是他们的第一次行动,由于低估了我们辎重部队的战斗力因此才失了手被我们抓住。”

    “呵呵!”苏海成突然神色有些狰狞的笑了,“日本人的手伸得可真是长啊,竟然都把手伸到我们的后勤线上来了,他们现在是欺负我们的侦察飞机还不能起飞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扰乱我们的交通线吗?那好啊,我们就来试一试吧,看看是他们收买的土匪厉害还是我们的人厉害!”

    黄剑锋点点头,“苏海成,那几名被我们俘虏的胡子怎么办?”苏海成不动声色的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后说道:“怎么办?这个事情王以哲将军早有明训,当汉奸者人人得而诛之,听说这个‘战北省’不是很喜欢杀人吗?今天我们就也让他尝尝被杀的滋味嘛!”

    奉天关东军司令部梅津美治郎和石原莞尔正在听取着情报科军官的汇报,“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阁下,根据我们收到的消息,我们收买的这些东北土匪已经陆续前往支那部队的后勤线上寻找战机,只要抓住机会就会袭扰和破坏他们的交通运输线,炸毁他们的车辆,让他们陷入首尾不能呼应的地步。”

    “哟西!”梅津美治郎欣慰的点点头,“‘以华制华’不失为一个良好的策略,既减轻了我们的负担又可以有效的消弱支那人的力量,甚至还可以挑起支那人的内斗,真是一箭双雕啊!石原君你的手段真的不错啊。”

    石原莞尔摇摇头,“不,梅津君,这只是雕虫小技,充其量也只是能让支那人乱上一阵子而已,要不是锦州形势不好我也不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出来。毕竟任何阴谋都是建立在实力上的。”

    梅津美治郎却没想这么多,他只知道现在奉天的还在忙着整编不久前败退下来的部队,锦州每多挡一天对于奉天来说就多一分获胜的把握。

    “石原君,你多虑了,支那人的土匪死多少都没关系,我们大日本帝国只要稍微扔出几根骨头,就会有大批的土匪过来替我们卖命,你又何必替他们担心呢?”

    石原莞尔苦笑着摇摇头,原本听到胡子们纷纷向察哈尔军队的后勤展开袭扰应该开心才是,但是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却感到了一股担忧,仿佛有一股不好的消息要传来似地。

    “唉!”看到石原莞尔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梅津美治郎摇摇头,不理会这个忧心匆匆的好友,坐下来开始批示文件了……

    王以哲拿起了一份电文递给了蒋百里后说道:“呵呵,我的大参谋长,你看看苏海成刚发来的这则电文,上面说日本人现在竟然收买了东北的许多胡子来骚扰我们的后勤线,截止今天为止已经有十多支车队遇袭,近百名人士兵死伤。现在小日本也学乖了,硬的不行就想了这个损招来恶心咱们,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啊!”

    蒋百里拿过电文看了两眼后不屑的说道:“雕虫小技、班门弄斧而已,要是他们在日本本土玩这套或许还能给我们添点麻烦,现在要在我们的国土上玩这套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王以哲微笑着说道:“不是梅津美治郎班门弄斧,而是他们已经滇驴技穷了,现在日本人面对我们的攻势已经感到了吃力,虽然这段时间的暴风雪我们停止了轰炸,但是这段时间不会太长,最多半个月我们就能恢复对锦州的轰炸,因此他们才拼了老命来破坏我们的后勤线以期延缓我们的准备工作,但是这些都是徒劳的,锦州我们是志在必得的。哼,日本人会破坏我们的交通线难道我们就不会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西伯利亚色楞金斯克外围一处俄军阵地

    白色的雪花飘荡在天空,把一切的丑恶都掩盖在它那洁白的颜色之下,这是一个俄军偏远的哨所,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人也就是一个战斗班的数量。它离俄军的主阵地足足有二十多公里,这个哨所的任务主要是监视华夏军队的举动,而在战事也可以起到一些示警的作用。这样的哨所朱可夫在色楞金斯克的外围阵地上足足安置了上百个。

    俄军的哨所也没什么讲究,也就是随便搭一个小木屋,外面再盖上一层原木这就齐活了,不过在木屋的外面还搭了个棚子,这是为了方便瞭望用的,只是这个棚子四面透风能遮风避雨的可能性为零,在这样的地方站岗的遭的罪可就大发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正在站岗的俄军列兵里扬诺夫斯基正跺着脚在岗哨棚里转圈圈,对于他来说还有一个小时才有人来换岗,而这一个小时可真是太难熬了。

    “该死的华夏国的侵略者,该死的资本主义的走狗,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在这里吹冷风呢?”正在跺着脚的力扬诺夫斯基正在低声咒骂着对面的华夏士兵,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些,毕竟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里站岗一不留神可是会让自己冻成冰块的,现在这位年轻的列兵最想做的就是换岗后回到温暖的小屋里烤火,顺便看看自己藏在床尾的小半瓶伏特加还在不在。

    就在这名士兵刚好转到小木屋的方向时,突然感觉喉咙一疼,大惊之下的他赶紧把手往脖子上一探,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里正插着一根硬邦邦的东西,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才意识到这是一支箭镞,只可惜这时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哬嗬的声音,犹如一只鱼在垂死的时候吐出的气泡声,即便是这样也很快被呼啸的北风给掩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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