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阁,苏瑜正自坐在花厅休息,精致的雕花茶杯水雾袅袅,午后暖阳透过雾气映照在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悠然自得。
“你说花颜月给那个野孩子取名棠棠?谁准许她取名的?”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苏瑜,额头上青筋暴起。
原主未取名并非因忘记,而是她好不容易嫁给幽王,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团子却让她爱而不得,受尽冷落。而苏瑜却打心里就不想这个孩子有名有姓,是因为于他而言每次提起都是一种耻辱。
“花颜月这个丑八怪,存心跟我作对。”
苏瑜越想越气,握在手里的杯子“嘭”一声被他捏碎,碎裂的陶瓷碎片划伤了他的手,他不由得“嘶”一声。
“王爷息怒。”
斐明躬身劝慰,忙吩咐下人将碎片清扫干净,他真希望下属?再带消息的时候能带个让王爷开心的。
“冷院那边吩咐下去,没本王的允许谁都不许给吃食。”
不许给冷院吃食的消息,在王府很快就传开了。
王府的很多下人都在议论纷纷,是王妃又怎样,有时候处境还不如下人呢。
只有一个人是安静的,她灵巧的双手在绿植上修修剪剪,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愁云。小姐和小少爷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哪能受得了,镇国公夫人与她有恩她不能见死不救。
她心一横,瞅准机会包了个小包裹朝冷院走去。
此时,花颜月正在对着铜镜左右照,照来照去暗自嗟叹:“真是丑,不忍直视。”
小团子听到花颜月自言自语,颇为不满。
“娘亲,棠棠觉得你是最美的。”
花颜月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小团子的额头:“棠棠嘴真甜。”
话刚说完,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起来,这个甜当不了饭吃,那个臭男人是要饿死他们娘俩吗。
身在屋檐下,有三百两金子又怎么样,巧妇难为无为之炊也。
“娘亲,你是不是饿了,棠棠去给你找吃的。”
小团子说完拔腿就往外跑,跑到那个洞口就要往外钻。
摇摇晃晃的身影惹人怜惜,看得花颜月鼻子一酸。
“棠棠你回来……”花颜月喊道。
“小少爷,你干嘛,快看姐姐给你带什么来了。”一个女声同时响起,正是云桑。
花颜月这五年能活下来,顺利生下小团子,多亏了眼前的这个小丫鬟云桑。
冷院的门是关着的,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云桑只能隔着门探望他们。
小团子见是云桑满眼欣喜,爬得更欢了,“滋溜滋溜”出了院门,一把抱住云桑,小团子对云桑的依赖花颜月实实在在看在眼里。
“小姐,云桑给你们拿了点吃的,你和小少爷都饿坏了吧。”
云桑小心翼翼地望着花颜月,动作麻利地打开包裹,将里面的几块馒头递过来。
“谢谢你,云桑。”花颜月说。
云桑猛一愣怔,小姐不是该冲她发一通脾气嫌她来晚了吗,今天竟然对她说谢谢,小姐一定是又受委屈了。
小团子一见有吃的,开心得要蹦起来,摊开的那双小手还没接稳,就被“啪”地一声巨响打落在地。
“你这个小兔崽子,没有王爷命令谁允许你拿东西吃的!”
门外响起一声尖锐的破锣嗓子声,震得花颜月耳朵都生疼。
小团子一见来人,赶紧跑到云桑背后躲起来,惶恐爬满小脸,瑟缩着探出头来看。
“啊,刘嬷嬷。”云桑瞬间脸色苍白,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刘嬷嬷是王府的老人,府上佣人没几个敢得罪他的,王爷不在这几年,除了张管家就是刘嬷嬷最厉害。
小团子因为常年吃不饱经常到厨房偷东西吃,每次被抓到,都少不了受刘嬷嬷的折魔毒打,身上留下疤痕很多都是她的杰作。
小团子现在一见到刘嬷嬷就吓得发抖,刘嬷嬷也乐意见到这种场景,因而更加放肆,反正也没人替小团子出气。
花颜月在门里,只听得刘嬷嬷又说:“你个小野种,你别躲,你给我出来。”
说着就上手去拽,云桑赶紧将小团子护在身后。
“嬷嬷别生气,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见到这孩子可怜,所以拿点吃的给她,都是奴婢不好,您要怪就怪奴婢吧。”
云桑一连几个奴婢,姿态之低,只为让小团子免去一顿皮肉之苦。
饶是如此,也不见刘嬷嬷收敛,反而更加跳起死死的拧云桑的胳膊,云桑疼得眼泪在眼框里只打转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花颜月抄起院子里的一块板砖,“咔咔咔”几下砸掉了铜锁,一脚踹门而出。
刘嬷嬷听见破门声,猛地顿住。
“刘嬷嬷,威风不小啊!”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王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不许给冷院任何吃食。”刘嬷嬷昂着下巴挑衅地看着花颜月。
花颜月暗骂苏瑜这个狗男人,用不给饭吃这种破招拿来对付女人和孩子,真不是东西。
“刘嬷嬷,吃不吃的暂且不论,谁给你狗胆让你尊卑不分,随意打骂主子的?你是想坏了王府的规矩吗?”
刘嬷嬷被花颜月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轻“哼”一声表示不服,哪有主子多年住冷院,连仆人都不如的。
花颜月看着脸色发白,吓得一句话不吭的小团子,满是心疼。
“刘嬷嬷,秦夫人的眼睛如何了?是不是红得像只兔子?”花颜月微微一笑,悠然的倚在门框上。
刘嬷嬷望着花颜月,没有说话,秦雪瑶眼睛是可以看见了,但却红得见不得人。
“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给小团子下跪认错,我就给秦夫人一个方子,保她第二天就好。若是你不肯嘛,怕是秦夫人眼睛会一直红下去,要是让秦夫人知道是你倔强不肯服软她才得不到治疗,你觉得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本是打定主意不认错的刘嬷嬷,一听这话就蔫儿了。
她走到小团子面前,满脸痛苦,“咚”一声狠狠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出一片血印。
“小少爷,老奴有罪,求小老爷责罚。”
小团子哪见过刘嬷嬷这架势,跑到花颜月身边,抱住了她的大腿。
“娘亲。”
花颜月怜爱地抚着小团子的脸,转头对刘嬷嬷说:“刘嬷嬷,你给我记住了,小团子是主,你是仆,下次见到她给我放尊重点儿,否则有你好看。还不快滚!”
“奴卑这就滚,还请王妃娘娘赐药。”
花颜月从怀里掏一管准备好的药膏丢给刘嬷嬷:“一日三次,拿去!”
刘嬷嬷拿到药,连滚带爬坡的逃离了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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