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疯婆娘以后绝对嫁不出去。”陆时羡骂骂咧咧地从教室里逃出来。
往上摸摸了自己蜂窝一样的头发,连忙将其理顺。
形象不在了不要紧,万一被人误会了那就事大了。
站在学校大门的十字路口上,陆时羡显得有些茫然。
刚刚的话他还真没忽悠,后面搬家之后,确实有四五年没有去过老家了。
“应该是先坐公交车到幸福镇,几号来着,好像是808吧!”
“然后顺着集镇大街,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幸福村的边界,看到大片的农田为止。”
“最后应该是路边有根电线杆,在电线杆对面的半山腰上就是我家的位置。”
既然已经想起了路线,陆时羡也不再犹豫,在看见迎面驶来的绿色808号班车时,便招手上了车。
并没有等待多久,一般到了星期五学生放假,运输公司就会加大出车量。
果不其然,一上车,基本一车人有一半都是背着小书包。
“娃娃还蛮标致的,怎么一个人啊,你要到哪?”耳边传来售票阿姨的询问声。
“到幸福镇。”陆时羡说出目的地。
“2块钱。”
陆时羡从口袋掏出仅剩的十块钱现金,交给了她。
虽然生活在农村,但陆时羡有一点比别的同学方便。
幸福镇是属于金陵区的郊区乡镇,他家又在集镇辖区内,比其他县市区的学生还是方便一些。
但陆时羡自小就极为有主见,自从初三以后,为了加长学习时间,除了寒暑假一般都不回家。
而且他们家是镇上的种粮大户,每年都有五十亩左右的早稻面积。
虽然面积大,可卖不出单价,不能大富大贵,但供养他一个人上学还是颇有余力的。
这里就要说到,那时候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他家并没有兄弟姐妹,他是独生子,自然将他看的娇贵。
再加上后来到市里读书后,他稳定的学习成绩在镇上都有盛名。
很快,班车便在集镇门口停下。
两块钱能坐这么久,陆时羡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镇街道,陆时羡的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
前世,在外面僻静的他,可到了家乡,却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
其实所有的冷漠都只是保护内心的伪装罢了。
顺着老街往前走,街道上有些静悄悄的,似乎看不到多少人。
当然,除了看守商店打着瞌睡的大妈以外。
小地方的好处在于光凭面相就知道是不是外地人。
“哟,这不是老陆家的娃娃吗?不是说到大城市里学习,到暑假才能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陆时羡有些不记得说话的人是谁了,但能一眼道出他的来历,自然不是坏人。
“阿姨,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了,我回来叫人啊。”
“哦哦,那老陆可真有光啊,又要去领奖了!我家的丫头怎么就是不开窍......”
看着这位大妈似乎有滔滔不绝的意向,陆时羡趁机连忙开溜。
一路上应付过好几个类似的对话,陆时羡终于离开了集镇中心。
虽然他并不社恐,但是和大爷大妈聊天,动不动就从教育频道飙到了婚恋频道。
可他现在才十五岁啊,就算心有意,但是力不足啊,真有些顶不住。ъiqugetv
总算脱离了魔窟,陆时羡身处的农村公路两边都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水田。
越走越慢,陆时羡越来越能体会到近乡情怯的情绪。
看着田间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细碎的光。
陆时羡伸开双臂,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
按照记忆,来到了那根他儿时经常攀爬的电线杆旁。
上面还遗留着曾经顽皮写下的涂鸦字。
“春种一粒粟,”
“秋收万颗子。”
陆时羡微微一笑,再无任何近乡情怯的感觉。
顺着田埂,陆时羡慢慢来到了自己的乡间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二层的小洋房。
说是小洋房,其实也就是外面贴了瓷砖的水泥砖房而已。
对比于前世住的精修商品房自然是相形见绌。
可他没有任何看法,也很感恩父母的无私付出。
因为父母的勤劳,能有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咋想的,为了努力学习,却能几个月不回家,甚至不和家里联系,电话都不打一个。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许久未见的年轻身影正在洗着衣服。
夏秀满,镇上幸福小学的语文老师。
函授毕业,终极目标是在幸福小学光荣退休。
同样也是他学习之路的启蒙者。
能再次见到年轻的父母,陆时羡露出开心的笑容。
“老妈!我回来咯。”
专心对付衣裳的女人忽然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陆时羡。
“呀,是我做梦了吗?娃娃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和你爸给忘了。”
陆时羡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他现在没有,但前世的自己肯定是忘记了。
“哪能呢,老爸呢?”
夏秀满却是没好气地回道:“还不是看他那几亩臭苗子去了,连儿子回来都不知道。”
陆时羡嘿嘿一笑,连忙解释道:“这次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这周考试了,学校下星期一要开百日誓师大会,相当于家长会吧。”
闻言,夏秀满眼睛一亮。
“上次是老陆去的,这次轮到我了,谁也不能抢,我待会就跟他说。”
陆时羡顿时无语,放下书包,就往田间奔去。
“妈,我去看看爸在干嘛。”
“娃娃,你鞋还没换,去田里把衣服弄脏了,你老妈我难得洗。”
但陆时羡早已经跑出多远了,只留下夏秀满在原地乐呵呵的笑声。
来到唯一有着绿意的梯田边,果然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什么东西。
陆建国,幸福村种粮的狗大户。
上过高中,后来辍学,读过农校,做过村里的技术员。
现在是职业农民,常常吹嘘自己的种粮技术,实际上却是个半吊子。
“叶身舒展不开,叶片颜色偏黯淡,这是保水不够的问题。”陆时羡眼睛一扫就知道了眼前这亩稻苗的问题。
“你懂个屁?”男人猛地转过头。
顿时人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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