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良这人也的确有几分小聪明。
胡耀祖在江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官职,手下的权力很大,自己作为他的幕僚,虽然不能动用很多特权,但是让区区一个老百姓家的店开不下去,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
他在心里盘算着主意,发现丁氏还在哭哭啼啼的站在那里,众人都目光异样的看着这边,脸顿时更黑了。
这样的一幕让赵传良的脸更黑了。
他神色暴躁的看着丁氏,甚至连出言哄骗她几句都不愿意,直接离开。
反正现在岳父岳母的银子已经大部分被自己攥在了手里,开店的初步资金已经有了,已经没必要再对丁氏温柔小意了。
看着赵传良的身影越来越远,丁氏眼中泪花几乎有崩溃的趋势。
她擦了擦眼泪,自己也觉得旁人的目光像是一把羞耻的利箭刺在自己身上,受不了了,转身便跑出了店铺。
赵传良没有直接回到家里,而是先去了一趟分管摊贩的衙门。
他还要有许多事情要去交代,丁氏则是红着眼睛回到了家里,家里两个女儿整日里只知道争夺簪花衣裙。
看见自己娘亲红着眼睛跑回来,两个女儿只是顺嘴问了一句怎么了,得到丁氏强装的一句没事之后,竟然当真便不问了。
小女儿更是刁蛮,转头便开始说起了自己想要新衣服的事情:
“娘,我看胡蝶姐姐有条好漂亮的裙子,要是我穿着一定也很漂亮!娘~你就给我买嘛!”
丁氏的小女儿素来受宠爱,之前在临安县城的时候,他们家的生活水平也不错,加上卖的东西没有这样多样,素来想要什么丁氏都会尽力满足女儿的心愿。
何况那时候丁氏的父母还开着那间杂货铺,杂货铺的盈利也很不错,老两口只有丁氏这么一个女儿,对两个外孙女也是尽量满足。
丁氏闻言便是微微一愣。
抬眼看去,小女儿的眼神之中满是撒娇与渴求,旁边的大女儿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之中也隐藏着渴望。
显然,她心里也很想要新衣服。
胡蝶是胡耀祖的女儿,她亲爹是胡耀祖,且胡耀祖膝下孩子不多,当然十分受宠。
胡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霓裳坊的成衣,价格不菲。
即便是之前他们家境殷实的时候尚且都会觉得有些吃力,何况是现在?
丁氏心中苦笑,只得宽慰起两个女儿来。
但是两个女儿刁蛮,竟然还对丁氏发了脾气,言语之中很是怨怼,怨恨母亲不愿意给她们买。
在她们看来,家里肯定还有银子,就是丁氏不心疼她们两个罢了。
其余还有什么原因?
丁氏先是被丈夫驳斥,现在两个女儿又不理解自己,她神色之中充满了疲惫失望,颇有些丧气。
在丁氏这边闹的鸡飞狗跳的当口,王雪燕和叶秋云也终于拿着东西急匆匆回到了叶府。
两人到后院的时候,季老太正在修剪园圃之中的杂草。
见两个儿媳妇拿着这么多东西回来,季老太脸上带着笑容迎过来:
“我看看买了什么东西……哟,还都挺好的。”
季老太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正打算再和叶秋云和王雪燕多说两句,就敏锐的发现了她们两人现在神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季老太顿时皱着眉看向两人,还以为是她们两人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娘,我们这次出去碰见了熟人!”还是王雪燕首先回复季老太,脸上的神色十分奇怪。
叶秋云将季老太疑惑的神色尽收眼底,她补充道:“是赵传良。”
赵传良这三个字一出来,季老太神色便是一变。
显然,季老太也将这三个字牢牢记住了,她皱着眉问道:
“你们在哪儿碰见的?”
赵传良当时偷了他们的方子,然后便销声匿迹了,就连村长和村长媳妇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当时他们便猜测他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去逃难了。
竟然这么巧,他居然也来了江南。
还在这么大的江南相遇了。
“我们去买杯子和碗的时候碰见的。”王雪燕解释道,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瞧着很是穷困,但是居然还要买杯子,秋云还看见他们买的东西里有酒米!”
两人回来的时候,叶秋云便将自己看见的东西如实告诉了王雪燕。
王雪燕也是聪明人,这么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这赵传良,居然才安定下来,就想着要酿酒抢生意了?
那明明是他偷了他们家的方子!
王雪燕心中十分愤懑,此刻面上也带了一些出来,还忍不住抱怨道:
“娘,这明明是咱家的方子,现在却让别人捷足先登?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王雪燕根本淡定不下来,瞧着似乎要急的团团转的模样,“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跟梁清他们说清楚。”
这事儿还是要将季梁清他们知道,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这消息呢。
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觊觎着他们的酿酒生意。
“雪燕!”
季老太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媳妇,心下有些无奈:“你不用这么着急,也急不来这一时半会儿的。”
她说完这话,转身又看向叶秋云:“既然你们看出他手头不宽裕,想必店面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咱们自己将自己的事做好。”
在季老太心里,竞争者迟早都有,也不差这一个。
而且当时那个方子只是苏绣儿写的一个记方子的草稿,上面严格来说并不完整,而且种类只有两种。
他们家之前都已经酿过这两种酒了。
只要他们自己不自乱阵脚,好好的经营,将来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
季老太对自己儿子还有家里人的手艺还是十分放心的。
王雪燕被季老太这么一劝说,心下也放心了许多,瞧着没有那么急躁了。
“那我也去后院跟他们说一下,不然心里没数。”
说着,王雪燕就扯着叶秋云走了。
季老太看着两个儿媳妇的身影走远了,神色之中染上一抹无奈。
只是她自己虽然在心底安慰自己没关系,但是还是莫名其妙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刻的她不知道,有些人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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