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还在祈求赵泰没有被活捉的朝臣,此时身形已经不稳,完全靠着一口气在强撑。
所有人都知道,赵泰死定了。
处理造反这种事,应当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镇压,然后迅速平息。
这件事,放在任何朝代,都是赶紧解决赶紧完事,可皇帝却要当朝审理,这很不对劲。
押解赵泰的侍卫,想要让他跪拜皇帝,可赵泰依旧傲气不肯下跪。
见此,赵让摆摆手道:“在朕收回他的爵位之前,他依然是帝国的亲王,不跪便不跪了。”
说着话,赵让起身下了金阶,来到了赵泰身前。
“赵泰,朕与你乃一母同胞,是也不是?”
赵泰轻蔑的看了一眼赵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没有作答。
赵让很不满意他的这个反应,抬手便是一巴掌甩在了赵泰的脸上,“回答朕!”
赵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恨恨的说道:“那又如何?就因为你比我大几岁,皇位就该给你吗?我不服!”
“你承认我们是兄弟就好!”赵让点点头,忽而又道:“那二哥,是不是你兄长?”
赵泰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让哼了一声,顿时勃然大怒,抬腿就踹在赵泰的腰眼上,呵斥道:“我们既为一母同胞,理当情同手足,你为何如此狼子野心!”
赵让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浑身颤抖着,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他本不想如此失态,可那个骨子里的灵魂似乎并未彻底消散,依旧操纵着他的情绪。
“二哥厌倦皇位,励志做一位守卫边疆的塞王。我更是不愿意参与朝政,只想无拘无束的过一辈子。”
“只有你,把那个位置看得比什么都重。”
“你想要当皇帝,你和我们说啊,我们不跟你抢,那个位置本就该属于你!”
听完这话,赵泰整个人都懵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赵让不会拿自家人开玩笑。
可他想不通,既然那个位置原本是自己的,为何坐上去的是赵让。
“哈哈哈,赵让,你终于说实话了。既然那个位置是我的,你凭什么站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才是大周的皇帝,我才是!”
赵泰瞪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赵让,他认为一定是赵让篡改了诏书。
赵让抬手又是一巴掌,这下扇掉了赵泰嘴里的几颗牙。
“就凭你不念手足之情,不惜勾结外族,致使边境不稳,让二哥丧命在了荒原!”
轰……
朝堂上瞬间炸了锅似的。
几年前那场大战燃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觉着蹊跷,一个归顺多年的番邦小国,为何突然生出了反叛的心思,而且叩边的日子正好是在二皇子去边疆换防的时候。
这下原因明了了,这一切都是魏王在暗中操控。
一时间,群情激愤,不少官员纷纷出班启奏。
“陛下,魏王狼子野心,臣以为应当立即处斩。”
“陛下,臣以为魏王谗害兄长、举兵谋反证据确凿,应当处以极刑。”
“陛下,臣以为……”
赵让粗略看了一眼,此时站出来的,有忠臣良将,他们的确对魏王恨之入骨。同样也有奸佞小人,更想李泰现在就死。
赵让一点都不喜欢现在闹哄哄的样子,立马横眉瞪眼,吼道:“朕的话还没说完,轮不到你们插嘴!”
群臣噤若寒蝉。
大家都看出来了,皇帝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以前的皇帝,优柔寡断,性格懦弱,百官只要稍稍施压,就能让皇帝喘不上起来。
可今天,皇帝一改往日的颓态,变得暴躁,不讲理,甚至有些野蛮。
见朝堂再次安静下来,赵让似乎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伤感了,擦了擦眼泪对面前的赵泰道:“你以为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知,父皇早就知道是你杀了二哥。”
“那时候我害怕,害怕你也会杀了我,所以我把自己伪装得软弱可欺。”
“我没想到,父皇竟然会把皇位传给我。他临终前,让我好生待你,让你当一个闲散的王爷,我照做了。”
“可是你呢,不思悔改,反倒结党营私,搞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
“赵泰,你勾结外族迫害手足,狼子野心企图造反。你愧对列祖列宗!”
说完,赵让噔噔噔走上金阶,取下自己的佩剑,再度来到赵泰面前。
“今日,朕便将你斩首在这太极殿,你可有怨言?”
赵泰疯了,只知道大笑。他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致死都不会有人知晓。可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蒙在鼓里的傻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见赵泰癫狂的模样,赵让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他甩了甩头,重新恢复了励志,在心里不断劝诫,“赵让,这种人是天生的偏执狂,没有人能彻底改变他。你身为皇帝,不能因私废公,他赵泰该杀!”
整理好思绪,赵让便将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
此时,宰相林居正忽然站了出来。
“陛下,魏王罪孽深重,按照国法应当推至午门斩首。太极殿乃是帝国运转之要地,不可见血!”
赵让转头看向林居正,心道这老家伙此时还能镇定自若实在是狡猾。
“你来告诉朕,何为国法?”
林居正拱手就要作答,却不料赵让忽然怒吼道:“朕乃是一国之君,朕就是国法!”
说着,手起刀落,赵泰命丧当场血溅五步。
赵让的身形有些摇曳,挥退了想要上前搀扶的魏无舌,自己杵着剑慢慢坐在了金阶上,胸口起伏不定。
两世为人,这还是他头一次杀人,如此血腥的场面让他心惊胆战。
但他是皇帝,即便面前摆着哗哗淌血的尸体,也要表现出目空一切的模样。
他就坐在金阶之上,一双眼睛不断的在满朝文武身上来回穿梭。
所有人都垂下了脑袋,即便是刚才据理力争林居正也不敢出声。
这是本朝开国以来,第一次血洒金殿。也是赵让第一次,显露出峥嵘的头角。
所有人都意识到,大周就要变天了。
赵让觉得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扔掉手里的长剑,慢慢的站了起来。
“如今贼酋伏诛,众卿以为,与国贼共谋之人该当何罪?”
满朝文武未敢吱声。
赵让有些不满,嗯了一声,魏无舌旋即领着护卫金殿的内卫跪倒在地,高呼:“万死!”
太极殿内的声响振聋发聩,吓得群臣纳头就拜,也跟着大喊万死。
赵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缓步而上,嘴里念着:“林居正。”
“臣,臣在!”
林居正刚应声,就被内卫押了下去。
“吏部尚书,张衡。”
“罪臣该死!”
随即,张衡也被押出殿门。
赵让越说越快,越来越多的人被拖走。直到他重新落座,整个朝堂已经空了六成。
此时的赵让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可还是强忍着喊出了那个字。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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