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国文在十里铺上小学,在高崖镇上中学,在县城上高中,在省城上大学。
憋着一股气那是相当争气。
他是十里铺村出去的知识分子。
但他心里那股气憋到现在,他对老家人很冷淡。
他对老人不闻不问的原因就在这里。
何国民给李家母女说这些过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在何宁家里,老人坐在炕沿边,当孙子的给他搓脚。
何宁好心劝慰:“爷,非要去老院找我二叔?今晚不行,让我二叔跟我二娘和我二娘的两个女儿好好聊聊。”
何宁知道二叔给她们母女三个说过往的事,加深了解。
别她们母女心里好多疑惑不明白。
“爷,我二叔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三叔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世一辈子人生过来,爷爷跟三叔之间是怎么回事,何宁能搞不明白?
有些情况,二叔未必都知道。
“爷,你心里不认何国文是你儿,他心里也不认你。
可他从十岁开始,是我爸照顾他的。
是我爸供他念书的,他考学出去了,翻脸不认我爸是他大哥,今儿可好,何军跑去我三叔跟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油盐酱醋,咱彻底没戏了。”
话小声嘀咕,是自己给自己说。
何万里怎么能听明白。
孙子心里感叹,爷,你这个老家伙造的孽,你让我们背着。
三叔心里对爷爷的怨恨,并不是读一趟书,当知识分子在城里生活就能消除的。
何宁安顿爷爷睡觉的这个点儿。
兰城何国文家里,何军哭完一鼻子,再咬牙切齿。
何军十里铺这一遭让何国文心里窃喜。
嘴上是另一层意思。
“军子,你跟我一样了,十里铺你是回不去了,但你跟你爸要断绝关系,你太绝情了吧?”
“哼,三叔,你还看不出来?我爸先不认我的,他要认我,他能不给我吭一声跟李静妈跑了?”
何国文拍拍何军肩膀。
“军子,你跟我不一样,你别走我这条路。”
“不一样吗三叔?你说是我爷爷逼死了你妈跳了崖,他们逼疯我妈,我妈人不人鬼不鬼,他们跟我爷当年的手段有什么区别?”
何国文哈哈笑:“军子,别这样想,好好干你的工程,男人家嘛,事业是第一位,别被这些儿女情长困住手脚。”
何国文嘴上这么说,心里是另一个深沉的意思。
给谁都不说。
何军在三叔跟前哭诉了一场,天晚了起身离开。
能去哪里?
回不到老婆女儿身边了。
回不到李静身边了。
沮丧、嫉妒、失败感忽忽从脚底泛上来。
李家姐妹俩要跟他一块返回兰城,心情还没这么糟。
那小子耍了个什么手段?
让李静跟李小娥也留在他身边,留在十里铺了?
他抢了自己女人。
十里铺人抢了自己女人。
“去他妈的十里铺,一个一个都去死。”
何军开车到兰城燕舞歌城。
找一个安静角落,一杯一杯独饮。
眼睛看前台一个女孩子唱歌。
越看越迷离。
李静就是那样子唱歌,看得何军眼睛入迷,听得心里入醉。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噢,莫回头……”
恍惚间回到三年前,台上唱歌的是李静。
一杯一杯酒喝得自己眼神恍惚。
大吼一声:“何宁,何国民,你们去死吧,十里铺人都死一边去吧。”
他觉得自己很清醒。
满脑子想着回来的时候吼的那句话,他跟何国民断绝父子关系。
不是还有三叔吗,就当三叔是自己亲爸。
他一个人喝酒,突然大声吼叫,周围招待员看在眼里,提高警惕。
这人要小心了,他要闹事,把他赶出去。
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另一个酒台上,穿白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猛然听到几个熟悉的字眼。
十里铺!何宁!
白西装男子猛一下转过脸,眼睛直直盯过来,看乱喊乱叫的男人。
旁边兄弟察言观色,说一句:“中哥,嫌他吵,兄弟们把他轰出去。”
“不用,我过去看看!”
西装男子转过身,小心翼翼坐在撒酒疯人身边。
看何军又要端起酒盅喝下去。
西装男子伸手压住酒盅,好心安慰:“兄弟,这样喝会喝死的,悠着点儿!”
何军眼神迷离,恍惚间眼前的人是何宁。
一把抓住他双肩,使出蛮力,大吼大叫:“何宁,你还我静静,你还我亲爸,你搞疯我亲妈,我杀了你…”
中年西装手下的壮汉一拳砸在何军太阳穴上。
还要一拳挥下去,被中年西装挡住:”行了,扶他出去,带去我房间。“
“中哥,他谁呀,干么把他扶你房间去?”
“以前认识的老朋友,扶出去!”
两个手下也不敢怠慢,驾着昏迷的何军从酒场里出来。
身子被塞进面包车里,从歌城门口离开。
十八层新建写字楼里,住人的房间,何军躺在大床上睡到天亮。
眼睛一睁,头疼欲裂。
眼前两个粗胳膊壮汉死死看着他。
“这是哪里?你们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房门打开,西装男子一脸乐呵:“兄弟你醒了?昨天不是我拦着你,你就喝死了。”
“这什么地方?你们是谁?”何军一脸惊恐。
“兄弟别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中,燕舞歌城是我们老板岳总开的,如果你在兰城生活,道上的人没几个人不知道岳总。”
何军猛一下清醒,僵直身子。
“燕舞岳总?”
兰城燕舞歌城的岳生豪岳总,如雷贯耳。
何军跟他差了天上地下。
这怎么还被岳总的人搞到这儿来了?
八竿子打不着啊!
昨晚喝醉大喊大叫惹事儿了?
“兄弟,请吧,大哥在楼上等着见你。”
“我…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跟岳总不熟。”
西装男子一脸灿烂微笑:“请,何兄弟,有什么话跟大哥说。”
何军脑子里忽突突想昨晚上是怎么回事。
在歌城喝酒买醉,好像有人上来拍他肩膀,自己再被一拳砸晕,醒来就到这儿了。
两个粗胳膊大汉带路,去见他们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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