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镇卫生所女大夫跟何宁很熟。
十二点之前，她不关门不下班。
她给黑子打狂犬疫苗，夸何宁有本事负责任，真正为村里人着想。
抱着狗子打三次狂犬疫苗的人没几个。
她知道何宁在十里铺很辛苦，但很了不起，带领大家致富脱贫奔小康。
她派手下两个卫生员去何宁的村里，给他的儿女打预防针。
摩托车在门口一停，何宁的身子冲了进去。
“女大夫，快快，牛大宝要生了，很危险的，你跑一趟接生，我给你足额出诊费。”
女大夫瞪眼：“何宁，大男人家慌什么，说清楚情况，不要女大夫女大夫，叫个姐都不会？”
何宁把慌乱的心思收敛一下，口气正常：“芳姐，麻烦你去一趟看看，我怕万一出现意外。”
女大夫心不慌手不乱，取来药箱背身上。
“何宁，你一个大男人，见过两次你老婆生孩子，你还害怕？你现在什么人心里没数？走吧！”
何宁想强调清楚，是牛大宝生牛小宝，不是娟生悦悦，不是女人生孩子，有些情况是不是不一样？
话到嘴边没说出来，这女大夫是好人，但她要来一句她不是兽医，她没接生过牛崽子，那就不好办了。
不管怎样，她是会接生女人生孩子的大夫。
不管是女人还是母牛，用药手段应该有相通之处。
牛大宝跟前有她压阵，总要好一点。
带着背药箱的女大夫赶紧往村子里赶。
“何宁，谁家女人？是几胎？”
这时候摩托车已经骑出了镇街，马上进杨稍沟，大晚上的，她不可能说个不去。
有本事她自己走回去？
“芳姐，是母牛生牛崽，我跟我梅姑不知道怎么办，我跑上来接你。”
令何宁没想到，女大夫没有气得骂骂咧咧，就抱怨一句：“你这家伙慌什么，也不说清楚，我以为是女人生孩子，应该拿另两样药。”
“还要用药？”
大热天的，牲畜产子照顾不周，也会感染的，用点消炎药水。
“芳姐，听口气你会接生牛小宝？”
女大夫一脸惊喜：“你给牛崽都起名字了？”
“那是，我们十里铺唯一奶牛母子，等今年出去，大家有了底子有了准备，十里铺的羊羔肉和奶牛产业都会上趟，靠土地上农业，大家太辛苦产业也太单一。”
女大夫夸他：“好小子，有大志向啊，有气魄，三年后你们十里铺是明星村。”
去半个小时来半个小时，牛大宝足以把牛小宝生下来。
小崽子是一头黑白花漂亮母牛崽，大眼睛眨巴眨巴，还没站起来，眼神无辜看周围一圈儿人。
女大夫吐一口气，脸上笑：“这折腾了个啥，这不很顺利生下来了？又不是女人生孩子那么困难，不知道你们一个一个都慌什么。”
何宁一脸无奈。
“芳姐，我怎么知道它这半天把牛小宝生出来了，你给它检查检查，看有问题没。”
女大夫摇摇头，想何宁这小子怎么回事，牲畜生崽把他吓得没了定力。
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何宁再问：“芳姐，我们把它当月婆子伺候呢，你安顿一下，吃得喝得有什么特别讲究？”
这话让芳大夫哈哈笑。
“何宁，说话咋这么搞笑？吃草喝水不就完了，有什么特别讲究，对了，玉米粒煮熟了给它喂上两斤，勤挤牛奶。”
已经十二点，何宁再跑一趟，芳大夫送回镇上卫生院。
“何宁，我这里有座机，你有事先给我响个电话，大晚上的你这一趟一趟，你不累呀。”
何宁嘻嘻笑：“芳姐，明天一早，牛初乳我给你拿二斤，保证你的皮肤白白嫩嫩，这一百块出诊费你拿上。”
芳大夫脸上嬉笑：“何宁，你这片片嘴，我什么都没做你给我一百块？”
“咋叫什么都没做？就凭大晚上你不推辞不骂人不给我脸色，毫不犹豫跟我出一趟诊，不是一百块的事。”
芳姐知道十里铺何宁脾气，这小子要么睚眦必报，要么知恩图报。
不推辞了，一百块安心收下。
何宁转过车头，一趟子回到梅姑家大门口牛棚前。
中年两口子看牛小宝吃奶，手足无措的感觉。ъiqugetv
见何宁又返回来，拽住他问：“你看奶牛胀得那么大，牛崽吃不完吧，是不是要挤一次？”
何宁犹豫，口气不确定：“要不明天早上挤？这都十二点过了，你俩不累啊，睡觉去。”
李红梅不放心，进屋里拿一个盆，问何宁：“你不知道怎么挤？”
何宁摸一下额头：“这个，具体操作在电视上见过，没上手过，马翠兰说的这么捏那么捋的我也听不清楚。”
李红梅稍稍犹豫一下，脸盆端过去，蹲下身，手伸进去，看牛崽怎么吃，她怎么来。
两个大男人打着手电照亮，何宁安慰牛大宝。
“乖啊，今晚不挤掉，你牛宝吃不完，很麻烦的，梅姑是照顾你，你不要踢梅姑。”
大半天听不见盆里有动静。
牛大宝喝着梅姑一个小时前炖的一锅米汤。
还加了红糖。
李红梅嘀咕：“奇怪，牛崽能吃出来奶，为什么我挤不出来？”
“姑，要不明天早上再挤？”
“我再试试，应该是手法不对。”
过了三分钟，盆里滋啦一声。
何保银夸自己女人：“哎呀红梅，你现在是挤奶女人了，能的不得了。”
李红梅一脸兴奋，嘴上谦虚。
“瞎说，会挤奶就能的不得了？”
何保银嘻嘻笑：“红梅，等宁子搞起来奶牛厂，你当厂长，铜城那个女厂长不也是女的？
说白了也是挤奶工，有什么了不起，你以后跟她一样。”
这话逗得李红梅咯咯笑了半天，盆里子滋啦滋啦响。
满满一盆白花花稠糊牛奶。
端回屋里。
“宁子，一家一半，喝不完咋办？这么热的天，放一天就坏掉了。”
何宁张嘴哈欠，漫不经心说:“梅姑，只有一个办法，买冰箱冰柜。”
李红梅想，农村人家，都要用上冰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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