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宝被新男主人牵着,新女主人护送,小心翼翼拉到梅姑家麦场上。
李红梅的三个孩子,各拿一根白杨树杆子揣一圈儿麦穗,看宁子哥牵着大肚子奶牛走来,尖叫一声围在周围。
“宁子哥,我们今晚有牛奶喝了吗?”
“晶,还不知道呢,人家说它生了牛小宝才有牛奶喝,估计还得等一个多月。”
李红梅眼神愣怔,看大肚子奶牛。
再想大肚子邻居家雨滴儿,小声嘀咕:“她俩不会生到一块了吧?”
勇勇指头戳一下奶牛肚子,牛大宝无动于衷。
“它不踢人,我家骡子,不认识的人动一下它肚子,它踢人呢。”
何宁揉一把弟弟大脑袋:“等产牛奶了,你多多喝,看你瘦的,长大怎么写书。”
萱萱捧着一把麦粒,小心翼翼放奶牛嘴边,一脸惊喜:“妈,宁子哥,你们看,它吃麦子呢。”
李红梅手掌摸在牛脊背上,眼睛里疼惜:“牛肯定吃麦粒,它坐了一天车,折腾坏了,新麦子吃上一把。”
人家明明舒舒服服的。
两个男人在牛棚里忙。
两个女人,一个抱着小崽,再看其他孩子们。
一个手底下收拾麦草麦粒。
麦件铡掉麦土根,摆成圆圆一个圈儿,梅姑家三个孩子两个大人,吃完晚饭后一会儿时间捶下来,一袋麦粒,一百来斤。
“宁子,今天晚上姑收拾出来,明天早早炒好,咱就能吃上新麦炒面了。”
说完这话,李红梅进屋里,提一桶水给刚拉来的奶牛喝。
再操作洗衣机洗衣服,院子里呜呜呜响,中年妇人嘴角上翘微微笑。
有洗衣机,有牛奶,这日子,感觉蹭蹭蹭往上窜了四五个台阶。
转身抱过娟怀里的悦悦,心肝宝贝亲吻不够。
“娟,你看,拧这个按钮是放水,拧这个按钮是甩干,你去拿悦悦尿布,我一块儿洗掉。”
李娟嘻嘻笑。
“不用啦姑,我的洗衣机弄好了,水都添好了,我回去要洗三个床单四件衣服一盆尿布。
姑,我松活一大截呢。
姑,宁子说明天还给咱拉水泵放窖里,管子拉到厨房水缸上面,跟城里人的自来水一样。”
李红梅嘴角眉眼笑成一朵花,悄悄说一句:“娟,宁子疼你,姑沾了你的光,享福呢。”
李娟双手抱着亲姑,享受一会妈妈身上一样的温热。
洗衣机呜呜响,二十分钟再不管。
李红梅腾出手,拿簸箕到大门口,喊围在母牛跟前的孩子:“你们别惊着它了,过来帮妈抱麦草。”
晶晶问一句:“妈,母牛是咱家的啦?”
“是你宁子哥的,妈帮着你宁子哥喂,妈还要挤牛奶呢,给你们滚上喝。”
“妈,它叫牛大宝,它生个宝叫牛小宝,我宁子哥说的。”
李红梅嘴里笑了半天。
装半簸箕麦粒,嘴里吹口哨叫风。
“嘘嘘嘘!”
微微一股晚风吹过来,簸箕举过头顶,缓缓淌下来的麦粒在脚下成了一个小堆,轻飘飘麦粒分开落在一遍,地上薄薄一层。
新麦衣给红骡子拌麸子拌糜子面,给奶牛也拌一盆,它肯定爱吃。
光着身子的小文文鞠起一捧麦粒,满头顶哗一撒。
李红梅放下簸箕,抱起他进屋,勇勇以前穿过的衣服找出来一件穿他身上。
“文文,晚上了不敢光身子,会感冒的。”
两个男人在骡子圈旁边钉两个木桩,奶牛拴在木桩上,周围再往干净收拾一圈,一个简单临时牛棚。
何保银嘴上笑呵呵:“宁子,等姑父忙完这几天,咱给它搭一个正经牛棚。”
再拍拍手,走到李红梅跟前,接过自己女人手里的簸箕。
“红梅,你去看洗衣机,我跟宁子扬麦。”
李红梅用半个多小时把一家人衣服洗出来。
何保银用半个多小时把一袋麦子扬出来。
侄儿手底下帮忙,扫帚扫堆麦衣,背兜背到草窑里。
何保银用木叉将麦草挑起来压到去年的旧草垛上。ъiqugetv
嘴里说何宁没考虑到的一件事。
“宁子,咱养牛养骡子养年猪,糜子谷子要回茬两亩。
水浇地里都种白菜,手里是有钱,可拿着钱去买牲口吃的草料也是麻烦。”
姑父的意思,侄儿听出来了。
是说宁子想得不细致。
他满脑子想秋天的产业,两百多亩土地上的一茬白菜,能让大家手里再有一笔收入,忽略了多半人家养着牲口养着年猪。
“姑父,你说的对,这不是小事,土地上一半种白菜,一半种糜谷,我现在就去给村长说。”
何宁转身去村长家。
李娟叫住男人:“你早点回来,你帮我扯床单。”
李红梅赶紧应和:“娟,姑帮你,让宁子忙他手头的事。”
“姑不用你再过去帮我,姑你看着咱母牛,宁子说生了牛崽才能挤牛奶,你试试看现在能挤出来不。”
李娟的意思,今天晚上能喝到鲜牛奶最好。
天色微微暗沉,何宁从梅姑家出来,大步往村长家院里去。
忽然看见瞎瞎老叔家土蛋的身影。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何宁,脚步急匆匆走了。
好像害怕何宁问他什么。
他跟王元旦大女儿缠搅,何宁心里纠结了两天,认为他俩没好结果。
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事,何宁有什么理由插手管?
这多少天过去,这件事在脑子里慢慢淡化了。
多少天里没见过土蛋。
现在看见他,离得远远的,人家转头看了一眼就跑了。
何宁咧嘴苦笑:“土蛋,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会说,可你俩真得好了吗,唉,可怜人……”
人家躲着不想见何宁,差点喊出来的一句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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