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国民遭遇了人生中一场严重变故。
半年过去,他把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想了个通透。
他觉得侄儿的话没错。
自己要怎样的生活,自己做主。
给自己大女儿解释一番:“霞,你还不知道宁子现在是什么人,你听我说……”
他的话被何霞一口打断。
“爸,你不要说他,咱靠他喝呀靠他吃?我就问你,你要不要我妈?我妈不能待在我家里,我妈也不能待在军子家,军子媳妇不要……”
吧唧吧唧一大堆。
就一个意思,自己亲妈必须待在这个家,亲爸你看着办。
何国民手里有大几万,有了说话的底气。
“霞,你闭嘴,我就靠宁子喝宁子吃,你管不着。”
王琴进了厨房,给自己做吃的。
铁了心这就是她家,嘴里嘀咕:“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个家里。”
何国民把装四万六千块钱的塑料袋捏紧,站起身往出走。
三句话说不对就不说了,侄儿的风格,学一招。
“爸你去哪儿?”
何国民头不回往侄儿家去。
王琴要死在这个院子。
这个院子,他不要了。
就这会儿时间,何宁为二叔担忧。
重生回来,将心比心,他最看重的是人心里的每一点善意。
二叔对他有了善意,能温柔看自己妻儿,能向着他说话。
何宁心里,给二叔加倍奉还。
这会儿满脑子想,王琴肯定赖在那个院子里不走,大吵大闹,整得二叔不得安宁。
将近五十岁的人了,经了这件事,该有领悟了,该变个样子了。
二叔,给侄儿鼓个劲儿啊,长个精神啊,不要让侄儿失望。
何军挣了一笔钱后,拿回来的钱盖起来的房子,有王琴的份。
何国民最彻底最有效的办法,是离开那院房子,坚决不和王琴在一起生活。
二叔能做到这一点?
大门哐一响,二叔进来了。
声音里一丝无助:“宁子,娟?”
何宁从屋里跳出来,回应满是惊喜:“二叔?”
“宁子,二叔跟你商量个事。”
“二叔,你说,只要你…咱叔侄俩什么都好商量。”
何国民把手里钱递给侄儿。
“你帮二叔把这笔钱保管着,你帮二叔正经存着,我用的时候我跟你要。”
“二叔,你跟我就商量这个事?”何宁语气微微失望。
然后呢,二叔你再转过头跟王琴吵架骂仗,她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
她今晚就要睡在那个家里。
何国民看一眼屋里的老父亲。
“宁子,王琴说他死也要死在那个屋里,让她死去,这段时间,我想跟你爷爷在这屋里睡,你不要嫌弃二叔烦。”
何宁心里,巨大的惊喜从脚底涌上来。
扑上去跟二叔拥抱一下的冲动压制住。
“二叔,你就安心跟我爷爷一起待着,你放心,我这里,王琴不敢来搅骚。”
新院子厨房屋是通炕,这段时间在里面做饭,有烟火气。
从今天晚上开始,何宁用麦草旺火煨炕眼。
三五天后,炕上潮气就散掉了,跟妻儿一家四口,宽宽展展睡在新厨房炕上。
何国民坐在门台上,脸上微微一笑,再不说王琴的事,侄儿听着烦。
侄儿心里,王琴的事,一句都不要提。
“宁子,今天抱西瓜,我大腿到现在酸疼。”
“二叔,早点睡,明天给我梅姑装瓜,这十天时间,种西瓜的人家相互换工,每天都辛苦。”
李娟端一杯茶水出来。
“二叔,你喝一杯花茶,你要跟我爷爷睡,那就睡好了,我爷爷在我家睡的时候,每天晚上念叨你呢,天天晚上问一句你二叔呢,我说,我二叔明天就回来。”
这话娟说的可不是夸张。
何万里在这个炕上睡的时候,问一句:“娟,国民呢,李娟笑嘻嘻回答一句,爷爷,我二叔明天就回来了。”
到第二天,老人就把孙媳妇的应承话忘掉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再问一遍。
今晚,爷爷躺在了这处屋里炕上,爷爷不再问二叔去了哪里。
二叔就在他身边。
刚才看见了王琴,老人心里惊恐。
老父亲的惊恐害怕,何国民也看在了眼里。
他跑来宁子家,和老人睡在一起。
何宁心里的喜悦,自己老婆都不理解。
躺被窝里,搂紧了小女人使劲儿亲。
“讨厌,二叔在隔壁屋子呢,听见了。”
“我又没干啥!”
“你还想干啥,今天这么累,好好睡觉。”
二叔的转变让何宁真正高兴,比做生意赚了大几十万还高兴。
这一高兴睡不着了,老婆搂在怀里就想好好疼一下。
老婆身子缩紧又不让干啥,只能说被窝里的悄悄话。
“娟,给你说个笑话?”
李娟已经张嘴哈欠连天,漫不经心,对男人说笑话的兴趣不大。
又不愿打击男人的积极性。
他这两天就这德行,脑筋急转弯不说了,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笑话。
“你说嘛,看我能笑不。”
“听好了,话说有一个小心眼男人,他怀疑他老婆出轨上司……”
“上司是啥?”
“上司就是领导。”
“他老婆出轨领导,为啥?”
“领导给他老婆大把钱花,买手机买包包买化妆品等等……”
“手机是啥?”
“娟,听重点——你先听我讲完好不好?”
“好!”
“他怀疑他老婆出轨领导,他又没证据,然后晚上趁他老婆睡着,他偷偷把很毒的药水摸这儿,就这儿!”
嘴里说着,手伸过去做抹药示范。
“掐疼了,你掐我干什么,真讨厌!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他老婆说他领导死了。”
“他领导为什么死了?”
“他领导为什么死了你还想不明白?”何宁头埋下去一顿示范,再问:“现在明白他老婆的领导为什么死了没?”
李娟琢磨了十秒钟,明白了。
“天啦!那怎么可能,你瞎编的吧?”
废话,不是瞎编的难道是现实中有?
……
一大早,屋檐下的燕子和麻雀吵架,气得何宁想把他们揪住扒光羽毛扔水缸里。
被一阵电话铃吵醒,翻起身跑出屋子,到新院子厨房接电话。
“喂,苏大?啊?还是昨天的四辆车,你不是说矿区就拉一回吗?再要一回?好好,没掉价吧,太好了,苏大,等西瓜卖完我跟你谈一笔大生意。”
挂掉电话,再给村长拨过去。
“银叔,今天装我梅姑家的你家的,还是昨天的四辆卡车,还是昨天的装法,赶紧吆喝人。”
村长家的八亩,最少四万块收入。
他早茶不喝要挨家敲门了。
不是挨家敲门,是大喇叭上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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