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城市,铜线生产厂区,成品线堆放仓库门口。
十里铺村长紧贴着侄儿,慌乱的内心稍稍安稳了一些。
因为今天早上就能拿到钱。
三十万!
三十万不好意思拿,二十四万本金拿来就行了。
这笔钱追究问底怎么来的,他一清二楚。
短短五天,怎么好意思多要六万。
当然了,侄儿硬要多给六万,他想好了,不会推辞。
站在学校里红旗下保证,绝对是公款。
这个意思,来铜城的一路上,给侄儿有明确表示。
以为他会夸自己几句。
“银叔,你也就这点出息!”
没想到挨了一句嘲讽。
什么意思呢!
何富银想了一路,最后想明白了,他真要多给六万,那就是自己的。
有两万还给侄儿,三轮车的债,装座机的债,都能还清了。
从侄儿手里拿过来一笔钱,再还欠侄儿的债,何富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管怎么说,二十四万,今天一定要拿回去。
拿回家安稳放在自家柜子里,就当这笔钱没有出去过。
侄儿说借用十天,没有十天,这是第五天。
真要等十天,何富银觉得自己会疯掉。
“宁子,接待咱的是白厂长?”
“不是白厂长,是厂里销售科的科长,白厂长去总部开会了,说顾不上接待咱俩。”
何富银嘀咕:“跟咱镇长一个德行,天天开会,屁事不解决就知道骂人。”
这话让何宁满脸疑惑。
“银叔,女镇长开会的时候骂你?”
“我说的是原先的王镇长,现在这个女镇长也天天开会,虽然不骂人笑呵呵,但也是屁事不解决。”
这话没错。
原来的镇长开会骂人不解决问题,现在的女镇长开会笑呵呵,也不解决问题。
十里铺村长对开会非常排斥。
今天早上,镇长叫他去开会,讨论十里铺抗旱修路的经验。
何富银觉得都是扯淡。
经验个屁,修路的钱被侄儿抢走了。
他今早寸步不离何宁,跟来铜城,想着第一时间把这笔钱拿回去。
侄儿说多给他六万。
若真多六万,何富银觉得自己富得流油了。
当然了,都是村里公款。
高崖镇十里八村的村长,谁手里有大几万公款?
丫的谁再说我们村穷?
眼前两个大仓库,库管堵着他俩不让进,还没等到销售科科长来。
何富银有很多疑问,但侄儿的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就不敢多问了。
抱怨一句:“干么来这么早,人家厂长都不接待咱俩。”
白厂长收了钱后,本来很乐呵。
但这笔铜线生意的来龙去脉,杜科长解释了一遍后,他对何老板的态度冷淡了大半。
今早他不来见何老板了。
何宁心知肚明。
铜线生意,一锤子买卖。
接下来,他们和北疆的客户直间对接,别人再插不进去脚。
白厂长躲着何宁不见,打发销售科杜科长过来和稀泥。
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开进场地。
下来三个人,杜科长领头,走到何宁跟前。
脸上的笑很不自然,口气公事公办。
“何老板,白厂长开会去了,我来跟你交接,我姓杜,销售科的科长。”
浅浅地友好一下。
何宁给他介绍自己身边的人:“我们村的村长何富银,是我叔。”
杜科长给何富银点点头,表示打过了招呼。
何宁以为他会伸出手来,跟自己村长叔握一下。
没有,气氛有点儿不对。
杜科长脸上微微一笑,事儿说清楚。
“何老板,我们双方签的是一百吨铜线转运合同,但拉货的车是五辆,一辆拉二十五吨,除过你过手的一百吨,另二十五吨不是咱们合同范围内的货,钟主任的意思也是白厂长的意思,你能听明白?”
北疆的钟主任,也是这个意思,直接和生产厂家对接。
何宁一脸笑。
“明白你的意思,另一车货,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杜科长脸上微微尴尬。
再提醒一句:“何老板,白厂长交代了,十万块尾款今天要付清的。”
“杜科长,一分都少不了给你。”
何宁心里,想着今天这笔生意做完,请白家父子和销售科科长吃一顿中午饭。
气氛不对,这个想法不提了。
杜科长还有话说。
“何老板,跟北疆钟主任的合作,不能过你的手,牵扯到一些敏感问题,希望你能理解。”
何宁还是笑呵呵一口答应:“理解理解,钟主任是你的人,我夹在中间不像话。
我何宁不想让出来也得让出来,白厂长不好意思跟我说这个话,打发你过来跟我接洽,真是难为了你。”
杜金身心很不自在。
这小子什么人呢!对方怎么想的,他似乎一清二楚。
他眼前的何老板,不争不吵不嚷嚷,哪像个二十几岁的小贩子村民,是个大老板大老总气派。
站在他身边的十里铺村长,眼神躲闪身心惊慌。
很奇怪的一对搭配。
又等了四十分钟。
一辆军运大卡车,被一辆红色小卡车领着,进了场地。
红色卡车里,出来三个人。
脸上精神没有疲惫,看样子昨晚休息得很好。
三个亲密搭伙人,何宁扑上去一个一个拥抱。
“许哥,辛苦辛苦,小鹏,受累了,曾师傅,这次没事儿吧。
我谢谢三位,没有你们,我什么都干不了。”
许建国手里一个黑色手提包,对何宁满口的口气话很不满。
“兄弟,说什么呢,当我们是谁?
十万元整,你要的尾款,交给你了,也是我这一车货的货款。”
何宁拿过手提包,喊白厂长的人:“杜科长,尾款拿来了,接手吧。”
手提包递给对方。
杜金脸上,神情还是很不自在,但手一伸,把提包拿过去了。
三个人紧张验钞,小鹏眼睛盯着他们。
十分钟过去。
“何老板,没问题,可以出货了,一辆一辆装车。”
一百吨铜线,一百个一人高的巨型线圈,红艳艳耀眼睛。
每辆军车装二十五卷,三方当事人远远站着看吊机往车上装货。
许建国跟何宁站在一起。
一路上的情况,解释了大半天。
“宁子,钟主任让咱们低调,不要问太多消息,可能涉及到一些机密。”
何宁嘴里哼笑。
“谁看不出来,这是给北疆军区拉的货,就这一趟玩完,咱不可能再插足吃过水面了。”
一辆车装满二十五吨开出去。
另一辆车开进来再装。
一早上时间,五辆军车装满一百二十五吨,开出去停在铜城市外面指定位置。
跟何宁交接款项的,是三个精神气爽的男人。
一百二十五吨,一吨一万零八百块。
许建国交货的第一车,是一吨一万一千八百块。
人家一次性要的多,便宜了一些。
一百三十五万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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