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镇街上。
主街道地面不是平展的水泥硬化路，支上几个凳子，放上三个床板，上面再铺上床单。
旁边地面挖两个洞，栽两个杆，拉一道绳子。
三件深色浅色亮色的被套展开搭上面。
先吆喝一嗓子。
“大家快来看快来瞧，新面料新花色新上市，一件十五块，每家都需要每家都少不了。”
把一群赶集的人都吆喝过来了。
哗啦一下又散掉了。
没卖出去一件。
李红梅一脸懵。
“宁子，他们怎么一件都不要？昨天卖的那么利索。”
这种状况何宁早有预料。
县城鹿鸣园里的人和高崖镇赶集的人，大不一样。
工薪阶层和乡下农民。
“东西是好东西，可太贵了，十五块一件，我的妈呀，谁买得起。”
何燕一脸尴尬。
她想看大家扑上来抢床单被套的阵势。
一个小时过去，一个都没卖出去。
何宁也有点儿犯愁。
周萍萍亲戚家的铺子里要来一张红纸和毛笔墨汁。
大大几个字：“9.9元甩卖，亏本大处理。”
拿出来贴在旁边电线杆上。
呼啦一下又围上来一群人，还要讨价还价。
“八块行不行？”
“你说亏本处理，这被套本钱有这么贵？九块九卖三斤猪肉两斤羊肉呢。”
何燕怼了一句：“你吃你的九块九羊肉去，我在家里，我拿出去二十件，每件十五块，都给人卖掉了。”
何宁瞪姐姐。
“姐，哪能这么对顾客说话，这年头，顾客就是上帝，你以为是十年前的供销社？”
这样下去不行。
有人花钱开个口，就能打开僵局。
“梅姑，姐姐，等我五分钟。”
何宁跑派出所院子里，罗所长不在。
不在更好。
跑财务室问警察小姐姐。
何宁脸上，悦悦一样的迷死人笑。
“小月姐姐，我女儿跟你名字同音不同字，你知道不？”
忽然想起悦悦的户口还没上，她不知道。
小月姐姐一脸冷沉：“何宁，你不会是要让我们出去买你的被套吧？”
这让何宁万分尴尬。
也能理解。
被套摆出来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派出所院里知道了何宁卖被套也不奇怪。
“你儿子呢？”
何宁感觉奇怪。
“小月同志，你问我儿子干什么？”
“你要带着他卖被套，多不方便，领来我给你看，跟我玩会儿。”
何宁嘻嘻笑。
“没问题小月姐姐，我再来镇上办事情，我把我儿子抱过来给你照顾。”
小月站在院子里喊一嗓子。
“死了的活着的都出来，你们家里都不用被套吗，何宁的羊羔肉是白吃的？”
派出所里十几个警员，有一半在所里待命，谁家发生事儿随时出警。
何宁把这两年极畅销的被套拉到自己镇上赶集，一个小时过去，竟然没有卖出去一件。
这就是警情。
八个制服齐刷刷出来，站在摊子前，各拿十件。
各掏一百块钱，一块钱一分不少，何燕给找回去了。
小月警员大声问一句：“哎？你昨天在鹿鸣园不是卖十五块吗，在这儿怎么卖九块九？”
咦？怎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
昨天下午，有去县城浪鹿鸣园的高崖镇人，一眼认出来卖被套的何宁和李红梅。
也是一脸惊讶。
“小伙子，你是咱镇上人？你这被套昨天在县城卖十五块，今天咋卖十块？”
何宁哈哈笑，夸一句：“问的好！”
“县城里逛鹿鸣园的人都是过周末的工薪阶层人家，咱高崖镇今天赶集的，都是村里人，价格能一样么？
我今天是亏本卖，跟昨天的一拉扯，嘿嘿，每件还能赚两块钱。”
问话的大叔一脸笑，从兜里掏十块钱。
“我拿一件。”
“大叔，大家拿被套，一般都是三件五件拿。”
“我回去问老婆好着没，好着了我下周再要，你下周不会不来吧。”
“大叔，那可不一定。”
后面的大妈挑了两件提走了。
陆陆续续，一件两件三件出手了。
没有想象中的火爆抢货场景发生。
但快到十点，卖出去了一百件。
一位面相看上去很熟的大姐张口要五十件，七块钱！
何宁毫不犹豫拒绝：“不卖！”
“九块九，你要一百件都是这个价。”
“那行，我要一百件。”
小妇人一脸微笑看何宁。
“噢！我小表婶舅妈，好说好说，九块五，一百件给你。”
刚才在铺子里用她家墨汁红纸，不是她接待。
这女人雇着亲戚家姑娘给她看铺子。
何宁赶集卖被套，她追着来了。
一百件放在她商店里销售，肯定是十几块二十块。
到下一周，何宁还是摆摊九块九，大家一比较，都来抢货了。
王元生的三轮车停在了跟前。
“宁子，十一只羊羔肉都给你拉来了，为啥今天要十一只？”ъiqugetv
“管的着么？咱俩帐清了没？”
“宁子，这是第三次了，一次两千，你还欠我两百六十八。”
何宁切一声，还倒欠王元生的钱了。
两百六十八当场付给他。
王元生本来想一脸笑的，笑不起来，脸上挂着苦相。
“王家的什么事儿说！”
“算了，说了你闹心。”
何宁瞪着他，火气上来。
“王元生，你不说我更闹心，是你二嫂的事？”
“李加能跟何成两个人，一起跑我二嫂跟前要钱，骂骂咧咧整的可凶了，我二嫂宁死也不给他们一分。”
何宁脸上阴沉。
仔细一想，这事儿，他没法插手管了。
给梅姑安顿一句：“姑姑，姐姐，不用你俩跟着了，安心等我回来。”
王元生帮忙收摊，板凳木板，两个女人，帮忙拉回去了。
何燕跟李红梅这才明白过来，今天早上赶集摆摊子，压根儿就不是何宁的目的。
是见缝插针趁个红火。
王元生拉来的羊羔肉，拉去矿上。
跟四百件被套一起卖给矿区居民。
车子开到苏矿长办公楼下，苏矿长没上班。
后勤主任上班，握住何宁的手不放。
“老哥，用一下你后勤部的电话。”
“用吧用吧。”
小孙师傅的电话打出去，等半个小时。
这个电话不便宜，值五件被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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