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小姑娘看跟他说话的叔叔眼熟，想不起来是村里谁。
何宁咧嘴笑：“我看看，你俩拿着多少钱要买一根火腿肠？”
一毛钱从五岁姐姐手里展开。
何宁很想说一句一毛钱买不来一根火腿肠，把他俩打发转身回去。
可这姐弟俩眼巴巴盼着买一根火腿肠吃一口。
这年头，五毛钱火腿肠的味道，对这俩孩子来说，那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何宁脑子里，小时候，姐姐拉着他去王家商店买两颗洋糖，也是拿着一毛钱。
那种吃到糖的喜乐心情，何宁忽忽记起来了。
这小姐弟俩，可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和姐姐？
“哎！猜猜我这衣服里是一只什么？”
衣服慢慢打开一点儿，给他俩看。
姐姐看一眼：“癞呱？”
“青蛙，没见过吧，走，叔叔给你们玩儿。”
文文需要小玩伴。
何宁走在前面，屁股后面跟俩小崽子。
李娟站大门口，皱眉头。
“你把他俩咋领来了？”
“不是我领的，他俩自己要来。”
先给小老婆一个大惊喜，衣服举起来。
“啥呀宁子，还包在衣服里？”
何宁一脸嬉笑：“娟，黄河边捉的，我和张老师费老大劲儿了，你猜不出来是啥？”
“鱼？”
衣服湿着，可不是捉的一条鱼？
衣服慢慢打开给老婆看个仔细。
缓过劲儿来的青蛙跳出来撞在娟胸口上。
“啊！妈呀！妈!"
李娟大喊大叫，身子一转跳起来，抱住刚从院里出来的亲妈。
赵秀秀也吓一跳：“咋了把你吓的？”
青蛙在大门口地上几个跳跃进了菜园子里。
李娟抱着亲妈，嘴里哭腔拉着，骂自己男人：“你干么呀，你讨厌死了，捉一只癞呱子吓我！”
“老婆，是青蛙，不是癞呱子。”
青蛙从衣服里跳到女人身上，何宁觉得确实吓人一跳。
眼角余光，青蛙跳进菜园子旁边一堆发芽的芨芨草里。
忍住没过去捉回来。
到老婆身边辩解：“真不是癞呱子，是青蛙，可以拴个绳子玩儿的。”
李娟瞪圆眼睛：“你讨厌死死了，你就是故意吓我，好好的干么吓我？”
“我哪有故意吓你？我是让你看看真正的青蛙长什么模样。”
“不看！”
“好好，那就不看，那你招呼他俩买火腿肠。”
何宁很好奇，李娟怎么给拿一毛钱的俩孩子买火腿肠。
那俩孩子里面的姐姐，眼光也往菜园子方向看，半天没拽回来。
李娟走到她跟前，脸上笑，问一句：“你俩买火腿肠？”
小姑娘把一毛钱递上去。
李娟大眼睛扑闪一下。
“彤彤，阿姨昨天给你说了，火腿肠要五毛钱一根，这是一毛钱。”
姐弟俩眼巴巴等着一毛钱买一根火腿肠。
看样子娟嫂嫂不卖给他们。
可就这样把两孩子打发回去，太伤俩家伙幼小心灵了。
他们爸爸妈妈不可能给他们五毛钱买一根火腿肠。
何宁走到孩子跟前。
“彤彤小朋友，我有一个好办法让你跟弟弟能吃到火腿肠。”
李娟挖自己男人一眼，还在生气：“你给他借钱？”
“瞎说，我给五岁小孩借什么钱。”
“来，彤彤小朋友，听哥哥说，你一次搬一页砖，搬够二十页，就能吃到一根火腿肠了。”
彤彤小姑娘转身小跑，在砖垛子跟前抱一页砖，再跑回来给何宁。
”不是给哥哥，是搬到那边砖墙底下，大人干活用。”
小姑娘脑袋后面两个小啾啾一晃一晃。
姐姐小时候的样子。
两岁半小男孩站在何宁眼前，看姐姐小跑着搬了两趟砖。
“哇”一声哭开了。
“哎哎，你姐姐给你挣钱买火腿肠呢，你哭什么，你来，你跟我家文文玩。”
李娟给小男孩嘴里塞一个糖，再把文文的玩具枪给他玩儿，再安顿一句：“你不哭，你等姐姐一会儿好不好？”
“好！”
小文文从院里跑出来，看见别人家小孩抱着自己玩具枪，心里不高兴。
“妈妈，那是我的枪！”
“他小嘛！给他玩一会儿没关系的，你跟弟弟一起玩好不好，不要把他惹哭。”
“嗯！”
何宁呵呵:“娟，他是小，他是文文小叔叔。”
“好烦啊，论什么辈分，文文就叫他弟弟，长大了能辩过来再说。”
小文文教尕弟弟抱枪瞄准目标。
何宁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沮丧。
老婆不想理他了。
跟在小女人身后，“娟，别这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现在不想理你，谁让你抓癞呱子吓我。”
“那是青蛙，在黄河边草丛里，我跟张千好不容易抓回来了，你看不出来它跳的样子，癞呱子能那样跳吗？”
“啥？在黄河边抓的？你在黄河边，你咋不抓一条鱼回来？”
“我明天抓一只鱼回来。”
李娟噗嗤一声笑。
“行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吓我，咱招呼大家吃饭，后天要上梁，今天人多，大家赶工呢。”
何宁想亲一个，被李娟手掌捂住脸推过去。
大门口几个人叽叽喳喳进来了。
“宁子，你一大早卖羊肉去了？你小子又盖新房又赚钱，了不得。”
“宁子，你不是说后天上梁，给咱炖一锅羊肉吗？”
何宁赶紧应和：“肯定喽，王元生家一只大羯羊，保证你们美美吃一顿。”
李加义抱着一扎啤酒进来，嘴里嚷嚷：“何宁家开商店，他说了，盖房子这段时间，干活的人啤酒管够。”
何宁脸上笑，嘴里骂：“瞎扯，我啥时候说啤酒管够了？”
何宁往墙角走，腌酸菜的大缸挪过来。
“哎，宁子，你挪酸菜缸干什么？”
“洗干净了装水养鱼。”
李娟端一盘子菜从厨房出来，嘴里笑：“他不是养鱼，是养一只青蛙。”
“老婆别瞎说，我明天就捉两只鱼给你养。”
大家肚子饿，一心想着吃中午饭，再不关心何宁养鱼养青蛙养王八的事。
何宁觉得那只青蛙在自家干燥的菜园子里会死掉。
扔涝坝里去也会死掉。
先养到这口水缸里。
在外面菜园子里捉了半天捉回来，原包进衣服里。
拿回院子里，衣服一抖扔水缸里。
过来吃饭的人看半天。
“哟，这真是一只青蛙，肯定是宁子在河边捉来的。”
“捉来给他儿子玩儿。”
半天过去，彤彤小姑娘还没搬完二十页砖头。
何宁觉得不对劲，过去看怎么回事。
小姑娘抱着两页砖往墙根放，额头上一层汗珠子。
“哎？我让你搬二十页，你这搬了几页了？”
“我…我数忘掉了。”
数忘掉了就再搬着数一遍。
小姑娘擦一把额头上汗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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