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眼睛一睁,伸手往旁边摸,是儿子的小小身子。
“趴着怎么能睡得这么舒服?奇怪的很。”
学儿子趴着睡,两分钟后上不来气。
儿子身子翻过来。
“啊——讨厌!”
文文迷迷瞪瞪眼睛不睁,被爸爸骚搅,嘴里喊一句,身子又翻过去趴着。
跟他妈妈一模一样的口气。
这几天,“讨厌”两字挂嘴里。
大男人一大早一睁眼,是想摸到老婆搂进怀里捂一会儿。
老婆女儿在隔壁屋。
在隔壁屋炕上,俩人钻被窝闹腾事儿,相对来说方便。
悦悦要吃奶,事儿折腾完,再把悦悦抱出来放老婆身边。
当爸的再睡到另一屋儿子身边。
闹腾三四个晚上后,何宁觉得有些麻烦。
眼睛一睁,想把老婆拽过来搂住晨练一下,还要穿衣服下炕出这间屋。
何宁觉得麻烦得要死。
即便麻烦得要死,一大早的,还是想把老婆拽进怀里,来一波晨练。
春天里一大早的美好。
相当有益身心健康。
先把两个屋的炉子生着。
一把柴禾,几根玉米棒芯子,加几疙瘩煤炭。
炉盖子咣当响,李娟吵醒来一半,另一半迷瞪。
“这么早,你起来干么呀。”
火苗噗嗤嗤舔着炉盖,屋子里一下子温暖大半。
再过十天半个月,早上也不用麻烦生炉子了。
倒半盆温水,洗了脸洗了手,再用温水漱了口刷了牙。
脱了厚衣服裤子。
钻进被窝把老婆拽进怀里。
小女人嘴上拒绝。
“我还没睡醒,我再睡会儿,你不许耍流氓欺负我,我还要起来给你做早饭!”
小女人说话迷迷瞪瞪软弱无力。
“早饭么,我现在就吃。”
令何宁纳闷,小女人只是嘴上拒绝。
身子不但不拒绝,比昨晚上还温顺柔软。
还哼哼唧唧的。
晚上都没有哼哼唧唧。
怎么不骂个“讨厌”两字?
刚这么想,老婆声音小小的骂。
“你讨厌死死呢一大早上的,我没睡醒,我起不来了,我不管你了。”
早饭,何宁自己做。
五个荷包蛋,自己两个娟两个文文一个。
小悦悦醒了。
“啊哦咿呀”
叫爸爸过来玩儿。
不哭不闹。
这几天太阳最好的时候,妈妈给她在院子里晒一会儿太阳。
小崽崽脸皮子越加白嫩。
妈妈蜷在被子里睡着着了不管她。
当爸的放下碗筷,给女儿换掉尿布,亲一口小肚子。
奶腥腥味儿。
小悦悦盖着姥姥做的新被子,小腿在里面乱蹬几下。
“爸爸抱一会,爸爸要出门的,赶下午才能回来。”
疼一会女儿再出门。
在外面踏实一整天。
裹紧襁褓,抱在怀里,坐在炉子边吃早饭。
老婆一动不动又睡死了。
隔壁的儿子没一点儿声音。
爸爸走了,文文醒来,哭哭闹闹喊妈妈。
老婆硬撑着穿衣服,坐起身下炕,进隔壁屋子照顾文文。
让老婆松活一大截。
悦悦襁褓放炕上。
文文连被子裹起抱过来放这边炕上。
文文睡醒,即便喊妈妈,老婆也不用穿衣服下炕折腾半天。
母子三人躺炕上撒懒一会。
老婆儿子女儿,挨着亲个够。
穿好衣服戴好暖帽,骑摩托从院里出去。
夸自己一句:“真早!真勤快!”
老回子比他还早,骑摩托车在村里转。
大声吆喝:“收羊皮羊毛头发菜哎——”
在井湾子处碰见老回子。
跟何宁的摩托错车,他刚好骑到昨天枯井塌陷的地方。
幸好昨天枯井塌陷掉了。
要不然这老回子有可能掉下去。
小孩子们在这儿玩,也有可能掉下去。
现在没事了。
“喂,头发菜一斤多少钱?”
“十三块。”
“羊皮羊毛一斤多少钱?”
“羊羔皮一张五毛,大羊皮一张一块,羊毛一斤三毛。”
老回子眼神期盼,咧嘴笑:“小伙子你有多少?”
“没有,我就问问。”
老回子气得骂:“你啥都没有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摩托突突去村长家院里。
老远听见村长家院里“咣咣咣”砸车厢的声音。
“干么砸我的车厢!”
三轮车明晃晃在村长家院里停着。
何富银用斧头背在车厢上敲敲打打。
听见摩托车开进来。
何富银一脸苦笑。
“宁子,开是能开,可这…这也太难看了。”
方方正正的车厢挤成了平行四边形。
车头前面的挡风铁皮,扁得不能再扁。
整个车型看上去怪异之极。
但车轱辘发动机等重要部件完好无损。
何富银用斧头敲,用手钳子捏,搞了半晚上。
没用,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
一早起来,不管他老婆和他两个儿子嫌吵,又叮叮咣咣敲。
何宁劝一句:“别敲了,要开到县城修理厂换前挡面换车厢。”
何富银一听头大。
“宁子,那…那得花多少钱?”
“估计三五百。”
“我掏,这钱我肯定掏。”
何富银赶紧从兜里掏五百块钱。
“宁子,钱不够,你修回来我再给你,我一分不少给你。”
何宁把五百块展开看一眼。
是昨天每家人领两袋子化肥时收的钱。
“村长,咱俩咋能把摩托车弄到车厢上去?”
“干么要把摩托车弄上去?”
这话问完,村长立马明白。
三轮车开进修理厂,一时半会修不好,侄儿不可能干等着,他还有别的事忙。
他要骑摩托赶路。
“有办法!”
村长从他家房背后抱过来两截架子板,斜靠在车厢上。
何宁拽摩托车头,何富银从屁股后面往上推。
吭哧了半天推上去。
摩托车用绳子绑在三轮车厢上。
“宁子,这就走?”
“已经迟了。”
三轮车往县城修理厂去。
不影响速度。
一路顺利开往县城。
一路上引无数人注目。
相当拉风。
换车厢换前挡风面,花掉三百块。
到下午才能修好。
“师傅,我明天早上取车。”
摩托从县城修理厂一趟子到一矿生产区。
穿工服戴安全帽。
胸前黄色醒目“安检”两字标签。
往主井口去。
身边经过几个穿一样工服的矿工,用奇怪眼神瞅他一眼。
“这个点,安检员才下井上班?”
“哼!什么安检员,混日子罢了。”
绞车轰隆响。
四个煤斗拖上来,上一道斜坡。
摁铃的人摁两下铃声。
八个推斗子的人紧步上前,两人推一个斗子,往前面倒煤的台子上去翻斗子。
何宁上前,扶住最后一个煤斗。
推斗子的两人好奇,一个安检员帮他们推煤斗子是什么意思。
“师傅,你们这一班最多出多少斗煤?”
“你一个安检员,问这个干什么?”
“安检员也不是死工资嘛,出的斗子越多,绩效工资越高。”
“咦?安检员也跟斗子数挂上了吗?”
何宁不是帮他们推斗子,是要下井。
昨天一趟,很多点儿是摸清楚了。
但有些地方拧巴着不顺畅,今天下去再摸一趟。
自己悄悄下去,默默观察,就不会改变其他人的活动轨迹。
斗子里煤倒完,矿斗推过来挂上铰绳。
人坐进矿斗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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