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文跟敏儿在门台上玩。
欺负得黑子低声吼,警告他俩下手轻点。
大门口进来一个奇怪的人,吓得他俩准备转身进屋子。
帽子摘掉口罩去掉,黄大衣脱下来扔在门台上。
“文文,爸爸回来喽!”
一把红色左轮玩具手枪给小文文炫耀。
“爸爸,是手枪,好玩!”
过了一个年,小文文说话顺溜多了。
抱着儿子进屋里,何宁叫外甥女:“敏儿,进来,舅舅给你买了发卡!”
“真的呀舅舅?”
何宁嘴上又喊:“姐姐,娟儿,到这屋子来。”
何燕在厨房收拾一家人刚吃过的碗筷,听见弟弟回家,赶紧热半锅臊子汤下面条。
这么晚回来的弟弟肯定没吃饭。
她赶紧给弟弟应声:“等一下,我给你把饭端过来。”
儿子放炕上自己玩枪。
何宁拉开身上外套衣襟,从里面衣兜掏出红色发卡。
“来,敏儿,舅舅给你戴上。”
敏儿一脸鲜花笑。
“舅舅,我跟我妈要发卡,我妈不给我买,拿着猪鬃换了花线红颜色。”
“你要发卡,柏柏要玩具枪,就一把猪鬃,你妈咋整?没事儿,舅舅疼你俩。”
敏儿小身子小心胸。
舅舅给她买来盼望已久的发卡,她幸福的不得了。
何燕在门外喊一声:“敏儿,给妈揭门帘。”
何燕端着一长盘菜碟子进来。
“宁子,我正担心你咋还不回家,我还想跑村口去看,你就进来了。”
没瞅见自己儿子和男人,何燕皱眉问:“宁子,你姐夫带着柏柏回小水了?”
正不知道怎么解释跟姐夫一大早臭掉的事。
姐姐这么一问,话头不正好顺上么?
“姐姐,我姐夫和柏柏回家去了。”
说完这话赶紧低头大口吃饭。
何燕嘴里骂:“他干么把柏柏领回去,他自己回去算了。”
何燕早早推测,张东平返回时,半路上一拐弯回小水村里去了。
如果骡子车上拉着一车猪仔回到小水村,赚得钱是她家张东平的了。
跟着小舅子出门一趟赚点儿钱,也算他张东平正月里干了一件正经事。
何燕再不计较他正月里吃了睡睡醒了打麻将。
肚子饿,何宁风卷残云把几碗面吃完。
给大家的东西,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一分发。
“爷爷,你的挠痒痒棍!”
何万里的白胡子颤巍巍笑:“宁子,给我买的?这个就叫孝顺棍。”
“姐姐,你的。”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扎头卡子。
何燕脸上笑。
嘴上骂:“乱花钱,给姐买什么东西,给娟买的什么?”
“一对耳坠,我给我老婆亲自戴耳朵上。”
“耳坠?好小子,你老婆就想要一对耳坠,算你有心,还知道娟喜欢什么东西。”
何燕转身出去,又端一盘面碗进来。
何宁真是饿坏了,七碗臊子面下肚,何燕已经不奇怪。
李娟揭门帘进来,脸色微红,大眼睛扑闪。
“宁子,姐说你给我买了东西?”
半天不见老婆过来,她是坐炕上哺乳悦悦。
听姐姐说,何宁给她买了一对耳坠,心里扑扑跳着赶紧过来看。
腊月里,何宁买年货花钱,把李娟心疼坏了。
那是因为,她没想到何宁能赚来钱。
现在,男人赚了钱,给他买小礼物,她心里胀满的是激动喜悦。
“宁子?”
李娟眼光灼灼盯着何宁。
似乎,又是四年前被他甜言蜜语骗了心思的时刻。
但现在,何宁不是那个小混混。
挣了一把钱才给她买的礼物。
何宁手掌展开,两个红艳艳漂亮小耳坠。
“娟,我给你戴上。”
四年前姑娘的时候,李娟就把两个耳朵扎开了眼儿。
多半时间戴火柴棍。
这么漂亮的耳坠,从没戴过。
何宁不知道姐姐和老婆到底喜欢什么东西,在商场里转的时候,随了自己心意,随便买的这几样。
李娟恰恰喜欢的就是耳坠。
“宁子,好漂亮,多少钱。”
“不贵,十块八块。”
李娟脸色忽一下大变。
“什么?十块八块?”
何宁赶紧笑:“一对五毛钱,哪有十块八块,看不出来是塑料的?”
李娟脸色这才正常。
货郎跟前,这对耳坠也就五毛钱。
小心翼翼给娟儿耳朵戴上。
敏儿拍手夸赞:“哇,舅妈好漂亮!”
李娟脸色红通通,笑一声:“漂亮什么,头发洗不了,乱糟糟丑死了。”
“娟,晚上我给你洗头发。”
何燕吓一跳。
“宁子,别瞎扯,月子里怎么敢洗头发?”
“姐,火炉生旺,热水给娟洗一下,十天过了,不要紧。”
何燕骂一句:“瞎扯!”
院子里,李红梅喊一声:“娟,宁子回来了?”
何宁心上一紧,梅姑家骡子车没赶回来。
也没给梅姑买个什么东西。
真不好意思。
李红梅听着屋子里的声音,一揭门帘进来。
“娟,河湾里停着一辆卖猪仔的拖拉机,围着一堆女人,叫我进来问问怎么回事儿?”
李娟眼睛瞪大:“姑,拖拉机拉着猪仔?”
何宁转身往出跑,怕村里不讲道理的女人硬捉出来一只猪仔不给钱。
喊一嗓子:“娟,姐姐,拖拉机是我开回来的,我一会儿给你解释。”
李娟和何燕大惊。
“梅姑,他开拖拉机回来?”
李红梅也转身往出走,嘴里嘀咕一句:“我的骡子车呢?”
李红梅紧步出了院子。
她更急着抓两只猪仔。
拖拉机跟前,何宁跟几个女人已经争了起来。
“就二十五块钱,爱要不要!”
“何宁,我是你婶子,你跟我要二十五块钱,你羞不羞?”
“去去去,胖婶,五十块我也不给你卖了。”
胖婶偏要捉两只,手伸进笼子里往出捉。
何宁脑子里想到腊月里她的冷嘲热讽,一肚子火就冒上来。
“胖婶,把你的手拿开!”
胖婶看何宁一脸怒意,想到他在村里的蛮横,把手缩回去了。
村长家的八婶要一只,何宁提出来一只给她。
“八婶,你给二十块钱得了。”
在矿区卖二十五,是因为矿区的妇人手里有钱。
拉到自己村里,卖二十五确实贵了。
二十块一只,几个妇人围上来一抢。
十里铺村子,一百多户人家,明天还得拉一车过来。
“别抢了,我明天拉来,大家都有份。”
站在几个女人后面的李红梅不担心她没有猪仔,但眼睛看着笼子里剩五六只,她急得喊一嗓子。
“宁子,别把娟的和我的都卖了。”
何宁嘴里赶几个妇人:“别瞅了,这几个是我们家的,你们明天再来。”
她们骂骂咧咧走了。
“既然开拖拉机拉猪仔,干么拉着二十只?哄大家啊!”
李红梅提着两只,笑得嘴合不拢。
“宁子,姑给你钱!”
李红梅在身上掏。
“姑,我要你钱,我还是人么?你的骡子,你的架子车,这一来回怎么算计?”
李红梅笑道:“猪仔是你花钱进的,不能让你贴本,姑给你本钱。”
“姑,你再说这种话,我和娟太伤心了。”
李红梅嘀咕一句:“这孩子……”
提着猪仔往回走,李红梅才想起她的骡子架子车放哪儿了。
“骡子车扔猪场里了?”
“姑你放心,明天一早,我把拖拉机开回猪场,骡子车早早牵回来。”
李红梅乐呵呵回去了。
两只猪仔饿了大半天了,赶紧喂它两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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