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柏,饿了没?”
“饿了。”
“咱俩吃啥?”
“舅舅,我想吃包子!”
何宁领着外甥,满大街找包子店,没有!
“柏柏,不到初八,包子店没开门营业,吃牛肉面吧!”
清真牛肉面馆子里。
三碗面,一斤卤牛肉,一共花了十二块钱。
何宁嘀咕一句:“真便宜!”
拿三十年后的物价比,一碗面八毛钱比八块,一斤卤牛肉八块比七十。
可不便宜?
何宁身上装的五百多块,用这种比发,是三十年后的五千多块。
五千多块买猪仔,买五十只。
这五百块买五十只猪仔。
牛肉面馆里,透过玻璃窗,看着县城街上过来过去的三马子出租车。
一辆一辆私家桑塔纳。
一群一群二八大扛自行车。
九三年了。
县城里到处建商品楼,三万五万就能买一套一百平米的楼房。
十年后倒手二十万,二十年后倒手卖五十万。
现在挣钱,买两套楼房,就够妻儿一辈子衣食无忧。
“舅舅,你能吃两碗呀!”
何宁揉一把外甥脑袋。
“等过两三年,牛肉面你也能吃两碗。”
俩人从牛肉面馆里出来,牵着骡子车,一路往钟鼓楼方向。
进瑞丰商场。
商场里的少一半摊点铺子已经开门。
挣钱做生意要紧,讲究什么初八不初八。
但家电城还是初八营业。
花点钱,给家人买点零碎。
“柏柏,看好咱骡子,别让车子惊着它。”
幸好有柏柏站在外面看骡子车,否则,何宁进商场逛半个小时也不可能。
一把一米长带刺刀的玩具冲锋枪是柏柏的。
一把左轮玩具手枪是文文的。
红色发卡是敏儿的。
老婆的一对吊坠耳环。
还有姐姐绑头发的蝴蝶结扎绳。
还有女儿悦悦的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
爷爷的挠痒痒手
这个那个一大堆。
花掉了二十多块。
能把老婆带在身边这样花钱买东西,多开心的事儿。
这些东西带回去,也可能被李娟骂一顿他乱花钱。
何宁怕柏柏在外面等急了。
买完这些东西赶紧从商场里走出来。
柏柏牵着梅姑家红骡子乖乖等在商场前面的空场上。
“柏柏,你的。”
“舅舅,是冲锋枪!”
十岁的男孩子,从来没玩过玩具枪。
村里有货郎,在腊月里收猪鬃。
柏柏看见一把小手枪,闹着爸妈给他用猪鬃换小手枪。
可何燕骂一句,换什么小手枪,玩那些有什么用。
一把猪鬃换了针头线脑和点馒头花的红颜色。
柏柏心里伤心了好几天。
这把新赞赞冲锋枪抱在怀里,跟在舅舅身后。
柏柏脸蛋红彤彤直喘气。
似乎是高兴坏了。
吃完热汤牛肉面出来,又是中午太阳照耀,柏柏穿的大号棉衣不知道脱掉。
可不脸蛋红彤彤直喘气。
“柏柏,外面棉衣不知道脱掉?”
柏柏这才感觉浑身难受,舅舅的破棉衣脱掉扔在架子车上。
抱着冲锋枪,晕晕乎乎跟在舅舅和骡子车后面。
养猪仔的地方在县城郊区。
是黄塬县城官办加私人合营的养殖场。
从这里批发猪仔,不但便宜,还有长途运输保温设施。
“舅舅,我们现在去哪儿?”
“拉猪仔啊!忘了我们这一趟干什么?挣了钱,舅舅再给你十块。”
“舅舅我不要,我有枪。”
前面一堆人围着,哗啦啦鼓掌,不知道看什么。
过去瞅一眼,是耍猴的。
这年头大街上的标志性事物。
前世,这段时间,何宁在拘留所服刑。
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二十八这一个月时间,他在县城里的活动轨迹是一场空白。
但正月二十八他从拘留所出来后,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在县城打拼。
从那一刻开始,他活动过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重生回来,从正月二十八下午五点开始,县城里有些事情,在他没干涉的前提下,会一模一样发生。
能预知未来。
到时候,就不用这般辛苦跑路赚钱。
他有能预知未来的信息。
走出了县城主街道。
眼前全是平房,跟农村老家的四合院没什么两样。
但接下来十年二十年,征地拆迁,高楼平地起。
花一万块买一处院子,十年后拆迁,有可能补偿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卖街面上的一间铺面,到时候补偿几十万上百万。
在何宁心里,即便是黄塬县城,似乎遍地都是黄金。
重生回来,他的目的不是赚几百万几千万。
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前世过够了。
李娟在腊月里心心念念要两只猪仔,辛苦喂养到下一个腊月,一头卖掉。
一头是肥壮年猪。
这一年,老婆心里就是满满的喜悦。
李娟盼着买两只猪仔。
然后,何宁把两只猪仔拉回去。
看到老婆脸上的笑,享受着老婆一天一天喂养这两只猪仔的脸上微笑。
等到下一年腊月肥肥壮壮年猪。
这就够了,这才是他要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奋斗起来也要一步一个脚印,也蛮辛苦。
身上的五百块,要不是罗所的警车及时赶到,要花更大的时间去讨回来。
何宁不怕惹事,但讨厌惹事耽误正经时间。
猪仔拉上,跑一趟矿区,再赶回家,天真就黑了。
带着小外甥呢。
柏柏扛着枪,雄赳赳气昂昂,对着猪场大门口狂吠的大狗喊一声:“有本事过来呀!”
狗一叫,厂子里的人出来了。
一位中年大叔,穿着蓝色工作服。
何宁赶紧笑着打招呼:“勤叔,初七按时上班了?”
何宁熟门熟路,再呵呵笑着递上一根红塔山。
刚买的一盒。
“勤叔,你儿子今年考大学,你就放一百个心,没任何问题。”
前世,七个月以后,他儿子考上大学。
七个月以后的消息提前说出来,听上去是何宁的祝福,是吉言。
哄得韩有勤那叫一个高兴。
高兴得同时一脸疑惑。
这小子明明不认识,可他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小伙子,哪儿人,要几只猪仔?”
“勤叔,我是给红会矿区拉猪仔,最少要五十只。”
韩有勤一听是矿区派来的人,满脸堆笑。
矿区的人要最好的猪仔,付的价格也最高。
赶紧把何宁往场子里让。
柏柏捂着口鼻跟在舅舅身后,嘀咕一句:“真难闻!”
“柏柏,猪场就这味,咱只来一趟。”
前世的三年时间里,何宁往返这家猪场无数次,这个活实在是最讨厌干的活。
但这趟生意做成,能赚两千块。
忍忍味道,就这一趟。
韩有勤看一眼骡子车,心里失望。
“小兄弟,你牵着一辆架子车,也拉不了五十只猪仔。”
一路上,何宁犯愁的就是这个,五十只猪仔,怎么能拉到架子车上?
空场那边,韩有勤运送猪仔的拖拉机显眼。
“勤叔,拖拉机借我开走!”
“啥?你开我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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