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第一时间站起来,双手握拳挡在叶桑晚面前。

    叶桑晚心中涌上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一阵春风柔柔的拂过,又似一阵热流,只觉得暖暖的。

    待她看清来人,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发现眼前这位国字脸绿豆眼的老婆子是谁?

    但是她刚才满口脏话,骂的还是她本尊,自然对此人没有半点好感。

    待她准备回怼回去时,那老婆子身后出现了一个身上满是补丁的年轻妇人,正抱着一个打着鼻涕泡的四五岁男孩,“娘!您不要冲动!您……”

    那妇人叶桑晚见过,她是王铁柱的媳妇,叫李翠枝,是隔壁旺村嫁过来的。

    听闻,她有一个极端自私,又爱占便宜的娘,时不时的上女婿家打秋风,本还算温饱的王家,在花婆子的眷顾下,日子过得越发的苦哈哈。

    “你就是叶桑晚?这长得也不好看呀?瘦得跟麻杆似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我们家二狗不可能对你这种人感兴趣!”花婆子一脸挑剔地朝叶桑晚就是一顿输出。

    在乡下,特别是老太太这一辈,在审美上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大多喜欢长相圆润的,屁股大的,因为屁股大的好生儿子,谁家不喜欢儿子啊?

    反倒是像叶桑晚这样瘦弱的,往往遭到鄙夷。

    叶桑晚真是莫名其妙,她也没招谁惹谁,花婆子凭什么要对她评头论足?

    “你是从哪来的疯狗?无端就朝着人乱犬?”

    花婆子横眉倒竖,绿豆眼恶狠狠地瞪着叶桑晚,还用手将云珩扒拉到一边,“你骂谁是狗?”

    “谁应我话我就骂谁!”

    花婆子举起枯燥的手就要往叶桑晚身上打,却被王翠枝一把拉住,“娘,你住手,娘!”

    花婆子见被人无端阻拦,加上又在气头上,便朝王翠枝身上招呼,一边掐一边捏,顿时传来王翠枝的鬼哭狼嚎,就连儿子都抱不住给放在了地上。

    她儿子鼻子灵,刚下地就朝饭桌飞奔,也不顾他外婆和他娘如何扭打在一起,一双黑漆漆的手不管不顾的抓起红烧肉往嘴里塞……

    朱朝章见二人打得不可开交,连忙嚎了一嗓子,“花婆子你瞧瞧你打的是谁,那是你家闺女啊!”

    这句话到底让花婆子找回了脑子,她嘀嘀咕咕地抱怨:“你能什么?老娘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脓包,你的亲外甥因为这个jian货蹲了大牢,你居然还敢拦我……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着一脚将王翠枝踹到一边,回头朝叶桑晚颐扬气使地吼道:“叶jian货,识相的就把我乖孙子放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经过这一遭,叶桑晚终于从花婆子的话大概猜测出她来寻讯滋事的原因。

    若是没有猜错,大概是昨日那冒充假官差欲对她们姐妹两新不轨之事后,被真官差带走的其中一位。

    “真是好笑!你孙子犯了事被蹲了大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白被人砸瓢了脑袋,又被人砍了一刀,这天大的委屈我正愁着不知道找谁喊冤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是你孙子所为,赔钱吧!我不要你多,五两银子就行!”

    “什么?你还想要五两银子?你这jian货你怎么不去抢!”花婆子失声道。

    朱朝章也从叶桑晚的话里明白了原委,也附和着说:“花婆子,你这一趟确实不该来!说句公道话,那王二狗在镇上犯了多少孬事,蹲大牢是迟早的事!但是他居然敢打我们半月坡村人的主意,瞧瞧晚丫头这脑袋,这胳膊……五两银子若是不出,你今日就别出村了!”

    说话间,云珩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团麻绳,麻绳握在他手里,正查验是否牢固。

    花婆子脖子一缩,就缩到了王翠枝的身后,“你们别仗势欺人!我家姑爷可是猎户,小心我让他一人赏你们一箭!”

    朱朝章和云珩对视一眼,云珩便沉着脸握着麻绳朝花婆子走了过去……

    花婆子最终被捆成一团,像个不倒翁似的怎么都坐不直,最后气得骂骂咧咧……

    这边倒是解决了,但是另一边叶初安却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一桌子饭菜竟被王翠枝的儿子糟蹋得不成样子,王翠枝探头一看,见到桌面上泛着油光的饭菜,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云珩看着那只叶桑晚特地给他做的烧鸡身上,印着一只黑漆漆的手掌印,气得抱起王翠枝的儿子,就朝他屁股狠狠地打了几个巴掌,然后揪住他后颈的衣服,咬牙切齿地冲王翠枝吼:“让王铁柱拿六两银子赎人!一个时辰之内若是见不到人,我就先把他儿子扔到萝卜湖里喂水猴子(水鬼)!”

    云珩的表情狠戾非常,冷若寒潭的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凶光,到底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王翠枝被唬得一阵屁股尿流,临去前还能嗅到那倒人胃口的恶臭。

    而且萝卜湖不是一般的湖,它横跨好几个村落,每年都有好几个人死于萝卜湖,长久以来便有传闻,萝卜湖里住了水猴子,每年都需要几个人祭湖。

    这么多年来,王翠枝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李铁柱自然将儿子放在心肝上疼,所以云珩威胁王翠枝将她儿子扔到萝卜湖里,她自然害怕。

    也正巧今日李铁柱没进山,半刻钟的功夫不到,李铁柱那结实的身板就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被吊起来的小屁孩本来不哭的,看到他爹就嗷嗷地大哭了起来,“爹!爹!他们要把我扔到萝卜湖里喂水猴子!”

    叶桑晚本以为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可李铁柱竟出乎意料的懂事明理,直接将六两碎银交给云珩,“村长,珩哥儿、晚丫头给你们添麻烦了!银子赔给你们,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下次我猎了好东西再请你们家去吃饭。”

    说着,一手提着他儿子,一手提着花婆子,就这么吭哧吭哧的离开了叶家大房。

    经过这件事后,叶桑晚凶恶的名声在附近几大村落快速传播……

    看着三人滑稽的背影,叶桑晚眨了眨眼睛,有些错愕这个大块头的反应。

    耳边充斥着,叶初安和云香异口同声的欢呼,“长姐真厉害!云珩哥哥威武!”

    “晚丫姐真厉害!大哥威武!”

    而叶桑烟却是奇怪地睨着她。

    意识回归,叶桑晚朝朱朝章表示了歉意,朱朝章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知道他是客套话,许诺晚上再给大伙做好吃的后,叶桑晚打算将朱朝章送回家。

    一路上,朱朝章都在夸她厨艺好,能赚钱了,长大了,能立得住门户了之类的言语,他很欣慰,说到心坎上时,还掉了两滴眼泪。

    叶桑烟其实对于朱朝章关怀,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没有血缘的关心与信任比亲情来得暖心,再有赵氏和叶文竹做对比,叶桑烟觉得叶朝章的这份情谊难能可贵。

    叶桑晚向来知恩图报,日子还很长,她会报答朱朝章的。

    两人路过一片空荡荡地旱田,八月的天气还很闷热,看天色这两日像是有暴雨,所以闷热得厉害。

    叶桑晚随口一问,“朱爷爷,秋种准备种些什么呢?”

    朱朝章微楞了一下,想到她一个女娃子不懂农耕之事也情有可原,便耐心解释:“哪来的秋种?这田地跟人一样,种过一茬作物就得歇息半年,不然明年春耕时地不肥,收成也跟着差很多。如今这税收见年的长,这一年忙活下来,连吃口饱饭都难……”

    “朱爷爷,那您有没有想过寻找别的方法肥地啊?我觉得我们半月坡村的的气候尚可,种两季不成问题呢!”

    “当真?”

    “对啊!您想想看,那山上那般贫瘠的土地都能日日年年的长满野草和大树,这田地不见得就如此娇气。我猜肯定有其他肥地的方法!

    不然你瞧那猪圈排水的水沟,还有埋鸡粪的地方,野草都长得比别的地方要粗壮,颜色也更绿……”

    朱朝章闻言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踉踉跄跄的往前跑,边跑边道:“晚丫头我去瞧瞧,倘若真如此,你便是我们半月坡村的恩人!”

    叶桑晚抿嘴一笑,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以为朱朝章会比较封建不会接受新思想,原来是她狭隘了。

    半月坡村的秋种迟早要开始,她得好好想想她们家那一亩旱地和一亩旱田种什么才好?

    她边走边想,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产量极高的红薯与土豆身上。

    冬日里,她最喜欢吃烤红薯了,而且这红薯简单的吃可以果腹,复杂的吃还有制成红薯粉,土豆也是如此,能当主食也能入菜。

    这个朝代还没有水田一说,旱地种稻,还是没有杂交过的水稻,产量低不说,还不会治虫,也难怪吃不饱。

    而且半月坡村的地理位置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南方,气候宜人,她自己本身就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倒是更钟情于米饭。

    可是面食也很不赖呀!而且小麦在秋天种最合适不过了。

    才一盏茶的功夫,叶桑晚就敲定了秋种的安排,她要种半亩红薯、半亩土豆,还要种一亩麦子。

    红薯藤她记得留下员工宿舍那片菜地就有,土豆是食堂每日都会有的菜系,食堂的仓库肯定会有,麦种的话就有些难,毕竟食堂只会直接买袋装的面粉……

    没想到想得太专注,竟然撞上了个人:“唉哟!云珩你走路干嘛不看路?”

    云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想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我准备上山打猎,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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