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王胜来信了。”流空站在书桌前,双手端着黑木托盘,盘中央静静放着一支木簪。
那簪子平平无奇,盛璟指尖微捻,簪子从中间断开。
“草民已集齐了荣妃母子勾连下臣,贪污受贿,强取豪夺等三十八条罪状。”
“公子,王胜说,一切尽听公子命令。”
王胜是个聪明人,世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也无公平可言,否则他的父母妹妹不会枉死。朝堂犹甚,仅靠他手里的证据,是掰不倒荣妃母子的。
盛璟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精致镂空的窗棂,生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屋内憋闷暖和,他反倒被激的越发清醒。
盛璟咳嗽了一声,目光穿过清清虚虚的空气,这样的冬日,并无值得承载他注视的事物。
莫名的,他冒出一个念头,不知清羽在做什么?盛璟低低微笑,许是才练罢剑,或是执弈?
不过,总应该都是在将军夫人身边吧!顾家虽人少,却素来热闹。
盛璟收回思绪。
“既如此,就通知张略行动吧!”
“是,公子!”
流空有些激动,多年的筹谋多年,一朝施展,只是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大盛的皇权争斗,朝堂的波诡云涌,从未停止过。但从这一刻开始,将走向一个高潮,直到新的帝王登上那个位置,才会从最高点慢慢下落。
如顾清羽所想,盛璟礼节周全,心思细腻,苏盼儿回京的第三日,盛璟便主动来拜访。
初次拜见未来岳母,盛璟带了两盒极珍稀的药材,既贵重,又见用心。
这几日阳光颇为和暖,是冬日难得的好天气,苏盼儿端坐着,顾清羽站在她身后,悄悄对盛璟使眼色。
盛璟看着她模样,微微压下唇角笑意,耳边羞赫微红却是挡不住。
苏盼儿只当做没察觉两人的动作,她打量着盛璟的模样,芝兰玉树,眉眼清俊,确实难得的好相貌。
盛璟周身的气质,说不出清冷还是温润,隐隐仿佛与人隔阂着的,有一股子疏离感。
苏盼儿记忆中,周皇后张扬凌厉,盛璟倒是与她相反的沉静内敛。
秋雨动作麻利的给盛璟沁上茶。
苏盼儿语气关切,“听清清说,前几日景玉寒疾复发,可好些了?”
“劳夫人担忧,只是偶染风寒,已经好多了。”
……
苏盼儿颇擅长交际,长袖善舞,哪怕面对自己未来女婿,也能控得场面毫无尴尬之意。
顾清羽听阿娘与盛璟从琐碎的家常小事儿,谈到北境的美玉。
苏盼儿对玉石器件颇有研究,顾清羽见阿娘似乎对北境的美玉有些兴趣,便道:“景玉之前往府了送了几件北境产出的玉,颜色确实格外清透一些,不如我去取来,阿娘看看?”
“好。”苏盼儿看着站在身前的女儿,“让秋雨跟你一起去吧。”
苏盼儿听盛璟细细介绍北境美玉的成色,边抬头透过略张开的窗棂,看到顾清羽身形轻巧的消失在回廊转角,回廊那头红梅已有枝桠挂上了花蕊。
她耐心等盛璟话落,才含笑看着盛璟道:“景玉在北境生活多年,应对这玉的产量、销往有些了解吧。”
盛璟的笑意不变,却没有说话。
顾清羽毕竟年纪轻,又对他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便是有些疑惑,他也能打消了她的疑虑。可顾夫人不同,顾夫人既然问出了这话,便是心中早已对他有些怀疑,他可以含糊一时,可实情也有被揭开那天,现在瞒的太过并非全然有益,真相揭开时该如何自处?
北境的玉石产量、销卖账本便在他的书房里,他甚至可以清晰的说出每种玉石的盈利。
盛璟站起身来,温和含笑道:“自然是有些耳闻。”他形容似闲庭信步,转瞬将玉石生意大致介绍了一遍,却也不深讲。
苏盼儿面色凝重,目光探究的打量着盛璟,他说得虽浅略,可也足以显出,盛璟绝非如传闻中孱弱不堪一击。
这对顾家和清清而言,既好也不好。
“北境的前任太守乃是元家的人,前些年品质最好的玉都送往了京城。”
苏盼儿凝声:“可我听说,如今程楼街的玉也依旧是大盛朝最好的美玉。”
“是,现在品质最优的玉也依旧是被送来京城。”
空气静默了起来,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似僵持也似较量。
“你身子骨不好,坐罢。”苏盼儿笑意盈盈,打趣道:“免得清清以为我苛责于你。”
盛璟从言坐下,就见顾清羽的身影从梅花树下缓缓掠过。
直到上了马车,离开顾府,常意才擦了把冷汗:“公子,顾夫人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盛璟轻笑一声,“她只怕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这副假象。”
他幼时便听母亲说过,长乐郡主心机手腕灵巧,又是极心狠冷漠之人。
若是顾家其它人,盛璟许会继续伪装,可长乐郡主这么多年不愿回京,可见她对皇帝并非全无芥蒂,亦或许,她多少对当年苏詹出事儿有些猜测,那是大盛曾经唯一的异姓王。
“阿娘,你看景玉如何?”石子铺的小径有些凹凸不平,顾清羽小心翼翼的扶着苏盼儿。
苏盼儿闻言,转头看了眼顾清羽扑闪扑闪的眸子,被顾清羽嘀咕了回去:“阿娘,仔细路。”
自家女儿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清清素来有主见,武功高强却从不恃宠而骄,分明是有家主之风的,只可惜这世道对女子束缚太多。
而盛璟此人,心机过于难测,况且他意图不明,有争夺皇位的意图,她只怕清清将来吃亏。
不过,盛璟若是能登上皇位,倒是比另两位都好一些。
“莫非我家清清着急了?”苏盼儿打趣了一句,笑着岔过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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