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兰的计划没能如愿实施。
第二日,礼部的官员笑眯眯来四方馆拜访。
漫不经心谈了几句和谈条款后,礼部侍郎恍若无意提起道:“在下听到一则谣言,说是西戎内乱,乌勒王子已经占领打仗了。不知王上听过没有?”
牧兰太阳穴突突直跳,幸好那会儿他低着头。
他抬头的时候,目光仿佛苍鹰一般,审视着礼部官员。
从血中杀出的草原新王,气势如山岳,压得礼部官员战战兢兢。
“本王不知这谣言从何而起,但请大人注意言行。”
本来这消息也不确定,昨日收到情报,皇帝便暗示他来试探一番。西戎王这般模样,他实在试探不出什么。
礼部官员擦了把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哥哥,他们怎么会这么早就知道?”雅若推开侧门进来,心有余悸,“我们的暗线到底出了多大的问题?”
“未必……未必全是暗线的问题。”牧兰摩挲了一阵手上的扳指,沉声道:“通知卫队,暗中收拾随身物品,轻装简行,明日回西戎。”
“哥哥,那顾小姐……”
“按我说的做!”
牧兰所有能施展的路子通通被堵死,冥冥之中,好像有人操控这一切。
但是,会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和算计?
这样的人,不管是明是暗,他有预感,将来都会是自己的敌手。
牧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仔细把此行的事情理了一遍。
除了顾清羽,其它的事情都还顺利。他已经趁着这些日子,把大盛的内情打探了四五分。
大盛的老皇帝,实在平庸,全靠着大臣和先帝的基业,撑着一幅虚壳。
至于两位皇子有望登基的皇子,不但能力一般,更无为君者的气度。
无论将来他们谁登上皇位,都对西戎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想到这儿,牧兰嘴角不由带上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他这西戎王的位置,不会太难坐。
只是关于和谈,他需得再进宫一趟。
元启三十五年,立冬。
大盛与西戎达成和谈,布帛马匹互贸,双方协定互市。
大盛的凉城,西戎的东谒,约定为互市之所。
牧兰原本提出的布帛木器等条件,最终谈为三分之一。
西戎来时轰轰烈烈,走的却过于仓促,连京城的百姓都大为不解,以为和谈要破裂。
第二□□廷正式宣布后,才多多少少放下心来。
事情结束的如同秋日的湖面一般平静,其中的暗流涌动不为人知。
也会有微小的石子投在水面,泛起细小的涟漪。
比如雅若公主为了感谢顾清羽在山中的相救,临行前一日到顾府拜访。
及至最后,雅若还是没有忍住,“顾小姐,我很多次听哥哥提起过你,他真的很喜欢你。或许……”
顾清羽打断了她的话,“清羽早有婚约在身。”
“若是……”
顾清羽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眸,“清羽身后,是顾家军,是洒在西南边境的亡魂。”
雅若突然有一瞬间的醒悟。
大盛的风俗与西戎不同,但无论怎样,顾家小姐骄傲如斯。
她的傲骨,她的家国,她有永远不会接受的命运。
风瑟瑟,跨出顾府门口的时候,雅若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总比哥哥尝试了各种方法,泥足深陷后,依旧不得所愿的好。
而他们,回西戎后还面临着另外的战斗。
三年前,雪山。
牧兰从大腿上拔下箭,箭头用上好的精铁锻造,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把箭折成三段,束在一起。
配合手里的匕首,一点一点向上爬。临进傍晚,他才从这个陷阱里逃脱。
当他的手下赶来的时候,他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沿着脚印,把正在下山的小姑娘抓了回来。
小姑娘被他关在山洞里很多天,他派了两名手下看管。
刺杀成功后,西戎乱成了一团,他无暇顾及。等局势稳定后,才发现人早就找不到了。
有时,牧兰会想,如果他一开始就把小姑娘带在身边,或者提前几日回去,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
短短几日,是永远的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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