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兰茹觉得这是一次极好的人情往来的机会,正好带清羽多了解京城的情况。顾清羽是实在无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出门,自然也乐意。

    九月二十二日,皇帝与西戎王分别带队,前往苍灵山狩猎。

    此时天气还算适宜,苍灵山既有野长的动物,也有皇家卫队专业蓄养的。

    狩猎队伍的到来,使得原本清冷的山落瞬间热腾起来,人声鼎沸,骏马嘶鸣。

    官员们家眷的自马车上下来,走向分配的帐篷,文臣武将则切切谈论此次围列。

    “实在过于谦让西戎人了!”

    “此言差矣,不过懒得与他们一般见识罢了。”

    “和谈的条款这些日子没有进展,听说皇上另有安排,预备趁围猎解决了。”礼部尚书捻着胡子,一副我知道内情的模样。

    其余几名官吏忙围上去问。

    顾清羽随着婶娘,并熟识的夫人走向营帐,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她一回头,原是周萱,本朝的周忠将军的女儿。

    这位周将军与盛璟的母族并无关联,只是同姓。他原名周大力,是屠夫世家,力气极大,为人豪爽,曾在祖父帐下任职,颇有军功。

    周将军生的粗犷,目不识丁,直到年过弱冠后,才在祖母保媒下娶了一名京官不受宠的庶女,也就是如今的周夫人。

    两人性格刚好互补,周夫人心思玲珑,做事细致,竟是难得的一对佳偶。

    两人育有两子一女,周将军将女儿宠的无法无天,养得周萱行事洒脱,与京城的贵女格格不入。她倒是与顾清羽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顾清羽被周萱拉住,两人悄悄放慢了脚步,周萱语气颇有些兴奋:“我还是第一次来猎场呢!”

    周萱颇有些武艺,好不容易有了施展的机会,一时没压住声音,引得周围人转头看她俩。

    顾清羽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就听周萱压声道:“明日要先演武,咱们和西戎各出一队人,比较射箭和马上功夫。”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清羽,“我哥也要上场呢,咱们明日一起去看吧!”

    “好,我也正想瞧瞧呢!”顾清羽并没有犹豫,她早想看看京中这些子弟的功夫到底如何,将来能否担起大任。

    既是狩猎,出门在外,居住饮食远不及府中。

    次日天亮,顾清羽同周萱一起前往演武场。因为周萱哥哥也参赛,她对两边的队伍可算了如指掌,顾清羽边听她讲,边默默分析。

    刚巧听到前面几家贵女抱怨居住太差,带着翠玉珠钗的女子道:“睡得肩膀痛,早知我便不来了。”

    “王姐姐,你不来,怎能看到周统领的风采。”

    那位王小姐瞬时羞红了脸,只轻轻反问道:“难道你起这般早,不是为了看看你的未婚夫刘公子。”

    等离的远了,顾清羽才好奇问道:“周统领?是说你哥哥吗?”

    她记得周萱的哥哥名唤周琼,在京城的巡防卫任职,主管京城城内的治安。

    “是吧,应该说的是我哥吧。”周萱语气有些不确定,她哥哥能这般招人喜欢?可京城现在也没什么别家姓周的武将了。

    “不管了,顾姐姐,咱们赶紧走罢,占个好地方,看得清。”说着,周萱便拉着顾清羽加快了步子。

    饶是如此,两人到演武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有一半都是官家的夫人小姐,围坐在西侧的看台上,皇帝与西戎王及几名亲近的大臣坐在东侧的主位。

    随着铜锣敲响,比赛正式开始,两边各自出场了一人。

    大盛这边出的是元家的一名公子,身披铠甲,执红缨枪。而西戎是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拿的是一把刀。

    周萱低下头,凑到顾清羽身边,小声说道:“这是元家偏支的,元家本想让他们嫡系的公子出战的,但是他们嫡系个个武艺低微,这是迫不得已才推了旁支的。”

    顾清羽却注意道,这公子的铠甲有些破旧,反是那杆枪极明亮锐利。

    不及再论,那汉子就抡着刀冲了上去,迎头劈下。元公子持枪格挡,硬是挡下了这力道。

    双方都使上力气,僵持不下之际,对比之下显得瘦弱的元公子竟一用力,把刀掀翻了。赢得场下阵阵呼声。

    双方你来我往斗了片刻,元公子本来武器占了优势的,毕竟一寸长一寸险。但那个西戎将士身材粗壮,却意料之外的灵活,寻机近身,缠的元公子施展不开。

    场面令人心惊肉跳。

    眼看西戎占了优势,周萱也急的握紧了拳头,这可是第一场啊!

    那西戎将士又是一刀劈来,却没想到元公子抽枪架在刀上,借力使力,瞬息之间,在空中凌越翻身,落在西戎将士后侧方。

    不待他反应过来,红缨枪已指后心。

    人群静默了片刻,迅即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喝彩声,顾清羽也忍不住欣慰。不管是哪个家族,有这样的人才总是好的。

    周围的夫人小姐纷纷议论这是哪家公子,想来便是再怎么籍籍无名之辈,经此一战,也能为自己挣个好前途了。

    接下来几场胜负参半,虽也十分精彩,但珠玉在前,关注度就没那般高了。

    很快就到了周琼上场,顾清羽顺着周萱的目光看向场上,银甲少年气宇轩昂,用的是一杆大刀。

    周萱兴高采烈道:“我爹说了,他以前是做屠夫的,最擅长用刀。顾姐姐,我用的是和我哥一样的刀。”

    “咦?你哥哥都上场了,你不紧张吗?”顾清羽打趣道。

    “紧张,怎么不紧张,但那不是没啥用么,我又不能替我哥哥上去打。”周萱此时话说的轻巧,但周琼的敌手上场时她却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那西戎将士中等身材,可拿的却是两只重锤,重锤难用,使用者力大无穷,且它的重量对别的武器多多少少有些压制。

    周萱再次握紧了拳头,紧张的眼都不敢眨了。顾清羽不知周家哥哥实力怎样,也不敢妄言。

    铜锣一响,那西戎将士便挥舞重锤迎了上去。而周琼却稍稍退马,拉开距离。

    见周萱紧张的手心都是汗,顾清羽便小声解释道,“周家哥哥做法是对的,拉开距离可以保持长兵器的优势,便于攻击。”

    果然,接下来周琼持大刀劈了下去,但那西戎将士不慌不忙,两锤一挡,轻松卸下了攻势。

    接下来周琼几次进攻,都未成功。

    但因周琼进攻的角度刁钻,那西戎将士挡的也不轻松,他也尝试了进攻,但周琼躲的格外灵敏,总与他隔着一定的距离。

    顾清羽看到这里,心下已经定了八分,含笑对周萱道:“萱萱放心,你哥哥现有八成胜算了。”

    周萱茫然抬起头来,她怎么没看出来?

    顾清羽便一一给他解释。

    正说着,就见西戎将士一记重锤砸来,周琼似不敌的模样,拖刀纵马,败退而走。

    那西戎人见此大喜,连忙纵马追赶。

    “是诱敌之计。”

    顾清羽话音未落,就见周琼勒马提刀,仰身向后,将刀一横,那柄周家祖传的大刀刀刃,便分毫不差的悬在西戎将士脖颈上。

    周萱已经是激动的抑制不住,跳了起来。

    “周家哥哥反应灵敏,知晓优劣之势,最重要的是稳得住心神,很是难得了。”顾清羽也很是开心的夸赞。

    只是不知周伯伯是否舍得将儿子送去边关,多加历练。

    顾清羽觉得周琼是难得的将才,若能舍下京城的富贵,将来定成威震边关的一员猛将。

    只是这话她身为外人,却不好出口,便是再好的交情,也不能强人所难。

    马上功夫比试之后,依旧是敌手的二人,稍加歇息,便要去比赛射艺。

    直到下午将将过半,这场比试才临进尾声。

    其中,那位卫公子和周琼,赢的最是出彩。

    此外还有四位公子,他们有输有赢,在顾清羽看来,也是可以培养之材。

    她默默记住了这几人的名字,等着回去再仔细打探家世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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