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罢早饭,顾清羽与婶娘在花厅里谈论过几日在府里办宴的事宜,顾越状似乖巧的站在边上,实际大眼睛滴溜溜的左顾右盼。
较亲近的人家亲自去拜访过了,余下的索性直接邀请到家里,吃个宴,省时省力。
如此既算是正式介绍顾清羽的身份,也是为着赐婚庆贺一番。
祝兰茹还是不放心顾清羽的婚事,算了算日子,念叨道:“我估摸这伯兄的回信这几日便能到了,到时看看伯兄有何看法。”
顾清羽把顾越拉到身边,揉了揉他白嫩的小脸,心里很是坦然:“爹能有什么说法?这是最好的形势了。”
说起这事儿,祝兰茹倒是想起礼部尚书夫人无意间透露的口风,“清清,你驻守西南边境,对西戎王可了解?”
祝兰茹神色带了几分凝重:“我昨日巧遇了礼部尚书的夫人,她无意间透露西戎可能派遣使者来朝。”
顾清羽同样大为疑惑,凉城离西戎最近,她回京时还未听到任何消息,此事也太突然了。
不过这件事儿倒是于国于民有利,想了想,她宽慰道:“若此事属实,父亲来信中应该会说明。”
午时方至,那首饰店里的伙计就将顾清羽订的货物送来了,顾清羽签了单子,带了院里两个侍女送至春溪院。
顾越果真很是喜欢那只小老虎,把它放在桌上转着圈看。过了会儿,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头,轻轻戳了戳。
顾清羽看他这模样,才想起昨日的争执,还是略给婶娘说了一遍。
果然,祝兰茹狠狠夸奖了她一番,“对,清清就该这么做!你爹你二叔勤勤恳恳做官,不就是为了咱们清清不受欺负。”
顾清羽:……
突然觉得爹娘把她带到边关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要是留在京里,估计也会被婶娘惯坏。
吃罢午饭,顾清羽跟着婶娘在府里慢悠悠转了转,边散步边讨论邀请名单,及至又回到春溪院,基本已经敲定下来了。
顾清羽瞧着春溪院的门,突然想起盛璟邀她爬山来着,宴会定在四日后,明日倒是有时间。
顾清羽跟婶娘一说,祝兰茹很是同意。
她了解自己的侄女,看人看事都准,与三皇子多接触一番,也多了解了解情况。
——
次日,顾清羽到客厅时,盛璟正在与祝兰茹交谈的颇为开心,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盛璟所说那山,名唤云泽山,顾清羽自马车上下来,站在山脚下向上看,只觉得云雾缭绕,山脚下清泉汩汩在石上流动。
确实是心旷神怡之景。
“景玉,你可真会找地方!这山不算陡峭,又有人家居住,确实极适合登高望远。”
“谬赞了,我也不过偶然发现此地而已。”盛璟说着这样的话,面色却看不出丝毫谦虚。
顾清羽轻笑,盛璟这人,熟悉之后才会发现,他的真实性格与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相差甚远。
今日登山,顾清羽只带了阿青,可巧盛璟也只带了流枫,两侍卫便不紧不慢跟在身后十几步的地方。
阿青倒是想紧跟着小姐,可那个流枫总是若有若无拦着她的步子,不让她进前。
阿青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只能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
流枫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转过了头。
顾清羽照顾盛璟身体不好,特意放慢了步子,两人走的悠悠闲闲,及至午时,方才登上盛璟所说的望山亭。
这亭建的位置极佳,除一面靠山,周围无树木遮挡,站在亭中,大半京城皆在眼底。
秋风吹来,鸟鸣啾啾,实在令人心情舒畅。
风吹动着两人的衣袂,顾清羽听见盛璟的声音融着风传来:“如何?站在此处是不是情思爽朗,只觉天地浩大了?”
她不由感慨:“自回京起便甚是压抑,许久没有如此轻松愉悦了。”
阿青与流枫则互相看不顺眼立在亭子两侧。
几人略食了携带的馅饼与水,在亭中休息。
秋风吹得衣袂浮动,发丝也飘扬,这样宁静的秋日午后,顾清羽转过身,看到盛璟额头未擦拭的汗水,以及因运动而面色微红,白色的宽袖长袍,墨黑的长发垂落。此时的他不复往日清冷,竟意外的多了媚色。
他的身后是金黄的秋景,这画面美的惊心动魄。
顾清羽又悄悄转了回去,拍拍心口,平复了呼吸。
便是无关情爱,这样的美色也太惑人。
殊不知在她转身的霎那,盛璟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狡猾而勾人,
——
几人依旧悠悠往山下而去,下山要比上山轻松许多,阿青疑惑的看了眼小姐,怎么还是走的这般慢?
许是老天都看不惯他们的速度,上午还是天高气爽、暖阳和煦,此时无声无息换成了阴天。
天色一点一点变暗,便是加快了步子,也没能赶过这场秋雨到来。
不一会儿,微雨淅淅沥沥洒下,挟裹着凉意而来,几人躲避不及,外衣一点点变重。
好在雨势不急,不远处便是住在山落的农家,顾清羽敲了村头农家的院门。
檐下避雨,眼见秋雨连成了线,顾清羽无奈的与盛璟相视一笑。
雨幕柔柔和和,山间雾岚蔓延,柔化了顾清羽明艳英气的五官,她的眼眸也纯净如山泉,平添一分柔和,两分天真。
盛璟看着眼前佳人,任由心脏砰砰直跳,声音格外清晰的撞击他的胸膛。
他心底有嫩芽破土而出。
冲破那些疑惑的、抗拒的、试探的、无视的土壤,在这突如其来的秋雨中,摇摇晃晃舒展枝叶。
清晰的告诉他,盛璟,你心悦这个女子。
不是从此刻,而在首次看见她明丽的笑容,便开始生根,而今终于伺机破土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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