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是一个女性终生都绕不开的话题,圣杯从外形而言就是倒过来的女性子宫,所以在教会看来生命的诞生是神圣的,甚至连神也为之动容。

    与国内惯有的偏见不同,在西医眼中分娩只有两种:不需要外人过多干涉的顺产,需要外力保命地剖腹。

    很多时候秦望舒觉得人的性命太过脆弱,与天灾人祸相比,就像是风中的一点柳絮,哪怕是吹口气都让它惊慌,不能主动,也没有主动,比菟丝花还要渺小的存在,但有的时候她又觉得生命格外顽强。

    求生是每个人写入骨子里的本能,一个孩童从母体分娩后,来自人世间第一句的哭声,是宣告也是求救。流浪在街头的乞儿,纵使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冻死骨,可也有像杂草一般野蛮生长的,或许过得并非如意,可却也真真切切地活着。

    教会的规矩像是寺庙的僧人和尼姑,一生侍奉神,不得有婚姻,所以怀孕对她而言是一个被时间淡去的陌生词汇。她在成为修女后,也曾有几千个日夜思考过这个问题,“不婚”这个词像是魔咒一样,见缝插针地出现在她生活的每一刻。

    白日的祷告,夜晚的辗转,时间一长,女子一生中必须完成的婚姻任务像是生锈的枷锁,日益渐松,到最后她还没想明白时就“哐当”一声落地。如释重负的她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跌跌撞撞地去适应。没有婚姻,就意味着永远不会怀孕,她会是一个人。

    自顾自地成长,自娱自乐无人分享,到最后成为大多数人口中的孤苦伶仃,甚至哪天老死了都不会人及时发现。或许她会发烂发臭,待身体爬满了肥美的蛆后,忍无可忍的邻居砸开了她的大门,发现一具不成型的尸体。一声尖叫过后,也可能会有好心人花点钱用一卷草席裹了她,草草收拾下葬,更多的是成为野狗饱腹的一餐。

    相比之下,前者多了一丝丝的体面,但实际上不论哪种结局,都带着绝对的落魄和难堪。她在思索后发现自己并不在意,可她想要有一点尊严,所以她打算养一条狗。一条年轻一点的,最好是刚出生的狗崽,在她悉心照料下粘人、忠诚、却又有点凶性,最好与儿时的老狗一致。

    她觉得人不需要活太长。幼年时天真无邪、青年时意气风发、成年时稳重成熟、老年时安详平淡,这些经历只要体会过了那便是过了一生。她不会允许让残年的死气侵占自己,也不会让日益僵老的身体成为阻碍,所以她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时间。

    绝对的时间里,整洁的衣衫,精致的妆容,大量的安眠药。锁死门窗,一条饥饿且有些凶性的狗——

    她想着想着,就突然笑出了声。

    安静的环境中,笑声突兀,书桌对面的神父抬起眼。岁月在他身上的痕迹十分明显,磨去了年轻时英俊的外表,却也更加贴近“神”。

    “我觉得好笑。”她不动声色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对上神父灰蓝色的眼睛。“既然教会不准许堕胎,认为这项举动是犯罪,那为什么还会有原罪论的说法?”

    “自相矛盾。”她道。

    “原罪论只是部分主教和教徒的观念,好比并未证实的猜想,不具备权威性。”

    神父的模样相比几年前清瘦了很多,薄薄的皮肉贴在骨头上,雪白且纹路横生,索性他的头骨生得十分漂亮,没有嶙峋的料峭感,反而暗合了华国柔和的条线美。

    他以手做拳,挡在嘴边,轻轻咳了几声,秦望舒十分有眼见的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是漂亮的白瓷,薄似刀,因为釉的原因,看上去又多了些玉的温柔,很符合神父的审美。

    他接过后并不着急喝,放在手中看了一会儿,才吹了吹,道:“华国崇尚喝热水,我们习惯喝冷水,但并没有医学资料证明热水就比冷水好,相反,我们身体一样健康。”

    他抿了一口,合适的温度滑过喉咙,大大减轻了肌肉的紧张,他舒了一口气。“上帝创造了亚当,又取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按理说上帝应当是他们的父。华国讲究子孝父慈,伊甸园无忧无虑,是父慈,那子孝呢?”

    “原罪论的根据在于子悖逆父,悖逆带来了罪,从亚当与夏娃这对人类的先祖繁衍起,罪就顺着血脉代代流传,于是人生来便有罪。而这种罪,只有信仰耶稣,才会被拯救。”

    杯中水被他一饮而尽,发寒的指尖渐渐暖了起来。他又倒了一杯,捧在手里,滚烫的温度贴合肌肤,像是燎原的火。

    “但你和我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也没有恶魔,只有我们。”他嘴角挑起一些弧度,平稳柔和,清正的面上是神性的悲天悯人。“亚当是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思想,上帝创造他时,并没有考虑过亚当本身是否愿意被创造。”

    “很有趣不是吗?”他从书桌下拿出一本书,赫然就是当初在教堂引起骚动的《物种起源》。“圣经的漏洞无处不在,蠢货会挑出这些漏洞得意洋洋,以为自己赢了,而聪明人会沉默不语,减少自己的麻烦,但掌权者会抓住这些漏洞,创造规则,自己的规则。”

    “我很喜欢华国的一句话,天生反骨。”他指了指脑后,银白色的头发在光束下闪着动人的光。“这里有一个发旋,头发顺着发旋的方向生长——”

    他手指又往下移了一些,“但这里,又长了一个发旋,两种方向,你说头发应该怎么长?”

    “不按照方向长。”他问后立马接了答案,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这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概率很小,但的确存在,可就因为罕见,所以被认作一种病。绝大多数人总是习惯恭顺,另一部分人也总是习惯了被恭顺,一旦有人跳出了恭顺的圈子,就会被打上各种另类的标签——天生反骨。”

    “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他点了点《物种起源》,薄木板做的封面被嘚嘚作响。“我特地留给你的礼物。”

    “很奇妙,这是另外一片、我不曾触及的天地。”秦望舒沉吟了几秒,如实相告。“但相比圣经,它更具说服力,至少我愿意相信。”

    “我猜也是。”神父的眼神一贯像是平和包容的大海,此时海中亮起了灯。“有人身处黑暗,就会有人化身星辰。不需要很多,每个时代只要出现几颗,汇聚在一起便是群星闪耀。”

    他站起身,取出一个搪瓷做的盆,对着书点了火,扔在里面。纸张烧得很快,石砖厚的书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封面。

    “这本书其实可以存在,主教并不会声张。”他取了一支钢笔,小心地在火盆里拨弄了两下。“但没有必要,没有人会把自己把柄送到别人手中,除非有求于人。”

    “那只云雀,它本来就是一只消遣的鸟儿,这是它的价值。它死,消遣替换成主教的把柄,这是一种等价,你不必难过。”他说完,停顿了几秒,又道:“我听人说,你把它葬在了我的花园,特地做了一个墓。云雀并不少见,它特别是因为你对它有感情,但千千万万的云雀混在一起,你根本分不清那只是属于你的。”

    “你想要,我可以叫人给你送几只。”

    他又看了眼秦望舒,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盆中最后一点残余被火舌舔舐殆尽,他按上了她的肩。“种花、养鸟和人没有区别,都会一点点凋落。但你不能为了避免结束,就拒绝一切开始。”

    岁月的无情体现在方方面面,肌肉的萎缩,手指的干枯,疏松的骨头,都带着沉沉的暮气。大抵神父也知道两块骨头相磨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他很快又松了手。

    “今天教会有一个剖腹产,你想去观摩学习吗?”他的表情很淡,生硬地转折配上这张脸尤其顺理成章,话到最后,又带上了些笑意。“看生命的诞生,也看原罪的延续。”

    生孩子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的事,当事人心交力瘁,事外人不关己的冷漠。如果是剖腹,额外的责任或许会让他们多一份慎重,可也仅限于此。

    没有麻醉剂,也没有消毒的酒精,刀划过肚皮,肌肉和组织带来的轻微阻滞感,都化成了别样的手感,通俗一点的说,与杀猪并没有区别。

    子宫所在的位置,不比杀猪的脖子,没有主动脉,只是一些毛细血管和静脉。一刀下去,也就是看着吓人。如果这是一头猪,此时就应该拿着盆子去接热气腾腾的猪血,用水冻起来,事后上灶开火。但这是人,一层表皮割开后,是泛着白的粉。

    口子不用大,约莫一个巴掌长。刀一下比一下划得更深,平整地切面是西医值得吹赞的资本,可秦望舒手中只有一把并不算多锋利的折叠小刀,难切的肌肉像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的筋,黏稠的血液如同抓不住手的泥鳅,暂时的“手术刀”好几次差点脱手而出。

    剖腹,并非字面上把肚子剖开这样简单,层层叠加,最后是子宫,一共剖六层。

    “哗——”的一声,有些黏稠温热的液体冲在了她手上,不同于血液带来的浓,高挺的肚子也逐渐扁了下去。她手伸进去,稳稳地托住了婴儿的背脊,折叠小刀叼在了嘴上,双手捧了出来。

    刚出生的婴儿并不好看,被羊水浸泡过久的皮肤泛着红且皱巴巴的,稀疏的毛发活像是个小老头。婴儿接触到了外界空气后,本能地蜷缩起来,嘴一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突然笑了一下,叫道:“小畜生。”

    她从嘴里吐出刀,羊水的成分大部分其实是尿。刀柄先前沾着血,又被羊水冲干净了一些,到因为两种液体的混合味道更是古怪,她咬着时难免入了嘴,更多的是顺着下巴滴到了身上。

    相比干干净净的夏波,一身脏污的她更像是杀人凶手。

    “你想养她?”夏波见她把孩子放进木盆里,用帕子擦洗,忍不住问道。他皱起眉,提醒道:“我们还在秦家村。”

    “我知道。”

    她脱下自己的外套,因为在火堆旁,也并未感觉到多冷。孩子擦拭干净后,用风衣包了起来。她哄孩子的经验丰富,不过一会儿,它便砸吧着嘴睡了。

    “这是你造的孽。”她把枪塞进裤子口袋,冷冰冰的金属压在腿上一定程度地限制了活动。她也没顾虑,解开皮带就开始拉裤腰,似笑非笑地盯着夏波,活像个流氓。“没道理我善后。”

    山神被夏波一枪打死,其中情绪占多少,她不知道。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了母亲,他们还借住在秦家村,这个麻烦远不是烫手可概括的。

    “我可以给她一个痛快。”夏波抱着孩子,咬牙道。

    秦望舒从鼻腔里挤出一个模糊不清的气音,压根不吃这一套。夏波知道自己一向摸不准她的想法,狠话过后又软和了几分,反问道:“你真想帮山神接生?”

    “对。”拉高裤子后,枪柄的存在仍十分明显,尤其是抬腿间布料勒出的形状,简直不要太扎眼。她试着调整了步伐,尤其是腿的幅度,几步后找到了些感觉,便直言道:“我没想过把它带出去。”

    刚出生的孩子还带着股说不出的味道,被秦望舒冷硬的风衣包裹后混在一起,像是给这个女人增添了几分虚假的柔软。襁褓中的孩子似乎睡得很沉,她伸出一根手指塞进它嘴里,濡湿温暖的口腔让她手指不自觉的弓起来,下一秒又伸直。

    “这是秦家村,下山的路也被堵了,我们情况比过河的泥菩萨好不了多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管它?”她抽出手指,指尖拉出一根细细的银丝,她用拇指搓了搓,突然拭在它脸上。

    一点又一点,仔细且耐心,就连指甲缝处都没漏下,直到手指干干净净后,她盯了几秒后,扬起嘴角道:“我说错了吗?”

    夏波只觉得喉咙涩得仿佛能磨出血,就连嘴里都带着股颇为真实的铁锈味。他得承认,一枪打死山神固然有情绪成份,更多的是山神该死。纵使这个山神腹中的孩子无辜,可山神成为山神那一刻起,就成为了罪孽的本身,这个孩子无人能管下,也只不过下一个山神。

    “为什么要接生?”他一出声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又重复道:“为什么要接生?”

    “你明明知道——”

    他对上她的眼睛,顿时卡住了。那些话像是落井的石头,被砸在了最底下,扑通扑通的入水声,外人听不见,只有他自己震得心神动荡。

    “哇——”它的哭声划破了沉寂的气氛,惊得夏波如梦初醒。他开始手忙脚乱地哄着、摇着、抖着,但它的哭声越来越大,一张好不容易舒展开的脸又皱成了一团,红得像是打翻了口脂。

    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下意识想要去寻求秦望舒的帮助,但触及到那张苍冷的脸,又生生忍住。他转了一个身,宽阔的肩膀与背脊挡得严严实实,微微泛白的厚长褂也像是褪了色的帘布,无形的隔开了什么。

    “别哭、别哭了。”他低着头,刻薄如刀的嘴在这一刻笨拙的像是牙牙学语的稚子,可哭声仍旧,甚至透着几分凄厉,到最后哑不成声,只剩下粗重的气声。

    “它饿了。”

    他抱着孩子的手一僵,垫在它脑后的手掌收了收,干脆装作没听见。

    秦望舒轻笑了一声,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折叠小刀,蹲在木盆前细细清洗。先是粘手的刀柄,半干的液体结了一层阴翳的膜,指甲一刮,簌簌下落。然后是不算锋利的刀刃。

    热水早已半凉,丢在盆里甚至不需要她多动手,像是泡开的颜料,很快就侵占了所有的领地。她甩干净刀刃上的水,指腹压在上面——尖锐的锋刃迎面甚至割不开粗糙的老茧,只是钝钝地硌着。

    她加重力道,微小的刺痛像是一个突破口,紧接着是绵延的尖锐痛与它的咳嗽声连成一片。她站起身,绕过残破的窗户,成束状的阳光被遮挡,夏波的视野瞬间就黑了下来。

    她手指仍压在刃上,血顺刀刃滑落,无声息地渗入指缝。它哭得几乎只剩出气。继承了母亲没有五官的脸,在通红的颜色下丑得奇特。

    流血的指头刚塞进它嘴里,强烈的吮吸拉拔着手皮,明明没有牙齿,她却感觉到了钝刀子特有的磨人痛感。哭声戛然而止,连带着它五官都逐渐舒展至平和。

    “夏军官连投其所好都不懂吗?”她神色有些淡,或许是逆光的原因,平添了几分厌倦。刀子还在另一只手里抓着,她转了一下改为刀锋对向自己,才伸出一根干净的手指,抹去它脸上血珠。

    这一抹,没有五官的脸成了最好的画纸,婴儿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平滑的肌理看不到一丝纹路,绚烂至极。她手指一顿,原本的动作一改,又折了回来。这一勾一画间,一个血色的十字架赫然呈现,但因为古怪的颜色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伤口。

    “教会有部分人认为,人一出生便带着悖逆上帝的罪,这是自人类始祖的血脉延续下来,除非信仰上帝。”她屈着手指,红红的指腹分外扎眼,透明的指甲缝里也塞满了红,像是别出新意的指甲油。“孩子无罪,但罪本身会因为血脉在世人眼里传承,像是哑炮,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这种哑炮本能会被大众诋毁、顾忌,就好比弹簧。你压到了极致,它一定会反弹,这时候那些发光发热过的人们会高呼——命运。”她剔了剔指甲,没能清理干净,又去木盆里洗了一下手。“这个孩子是妖怪,妖怪的命运就是被消灭,如果你不杀山神,虎毒食子。”

    “根本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水已经冷了,她在冻过后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温度,但却比之前更加讲究的放在火堆边烤干。“我很怀疑叶大帅的眼光。不管你是出于什么考量杀了山神,你都不应该事后找我,难不成我脸上刻了‘圣母’二字,还是写了善良?”

    “我接生,是因为我想,这个想与我安排的结局不会有一丁点偏差。那你呢?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要求我,盟友还是夏军官?”

    她端起木盆,浑浊的水浇在火堆上,嗞啦——的气音响起,伴着一阵刺鼻的烟雾。人总是趋向温暖,火堆的热意顺着流动的血液传到她身上各处,冷得有些迟钝的身子重新暖起来,打但在她站起来那一刻,又逐渐凉下去。

    她一手拎着木盆,一手提着壶子,矜持的点了点下巴,示意夏波捡起地上零碎的东西。来时两人勉强算得上是各怀鬼胎的和谐,去时只有它在熟睡中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呓语。

    村子的轮廓渐渐显现,走在最前头的秦望舒停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消失。她道:“这个孩子是夏军官的,我不知道,也不认识。”

    短暂的沉默后,男声道:“孩子是我的。”

    “山神是夏军官打死的,我不知道,也不在场。”

    或许是有了之前的打底,第二次开口也没了之前艰难。她的话才落音,就听见夏波道:“秦作家早就回去了,我可以作证,之后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

    听到满意的答案,秦望舒愉悦地扬起嘴角,丝毫不吝啬地送了他一个堪称明媚的笑容。她生得一点也不比张雪差,只是不太符合大众审美,相比精致柔和的张雪,她像是生硬的西洋画,浓墨重彩里过度的冲击力让人第一眼便心生防备的不喜。

    但她什么也没做错,就像是他怀中的孩子。他想着又垂下眼,昏暗的破庙包容了许多,连带着宛若妖魔的孩子都被温柔对待,在亮堂的外边,遮羞布被撕开,没有五官的脸已不是丑得可怖足以描绘。他一时间又觉得,秦望舒那句妖怪,分外贴切。

    “这是一个人还不如狗的世界,谁要不自顾就活不成。夏军官,别怪我。”

    他又听见了她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有着股别人学不来的漫不经心,像是傲慢又好似无所谓。他想了想,拉了拉襁褓的风衣,轻轻地盖在了婴儿的脸上,却又贴心的留了一个呼吸的洞。

    他告诉自己,对方没错。她早就说过,她易子而食,听起来像是一种伪善,但他知道这是一种底线。人做房子,抵御风寒,未尝没有圈地为王的小心思。野兽划地盘,司马之心昭然若揭,却也是变相提醒自己不能越界。

    “我知道。”他尚不能分辨秦望舒是哪种,或许都有,但他只能告诉自己,他知道了。

    夏波是个聪明的人,秦望舒再次确定了这点。她加快步伐,拉开了两人之前的距离,一点也没有帮夏波遮掩的意思,更不担心东窗事发后要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只因为——秦望舒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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