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小?黄晓吧?这镇子上,也就只有她了。她比我大几岁,我刚去上学的时候,她都快毕业了。”郁珍珠笑道。
“那姐姐跟她可相熟?”林珑不死心。
“总是一个镇子上的,彼此知道,偶尔在车站校园里碰到,招呼一下。不过她的事,我倒是知道不少。她可是学校里的能人儿!”
“喔?”
“虽说她是因着亲戚跟校长是认识,才得以入学。但她真的是自已争气,成绩总是拿第一。”郁珍珠的思绪,仿佛又牵回了那时候。
“姐姐夸张了吧?”林珑笑道,“姐姐不也常拿第一回来?”
“那不一样,我是死读书。她是样样优秀,高挑漂亮,能歌善舞,写画俱佳,任何事情学得快做得好,上至老师,下至同学,都是对她赞赏有加,完全是风云尖上的人物。”郁珍珠说起来,眼里都冒着景仰的光茫,“哪怕她毕业了,也时常听人提起。”
“那她毕业了,又做了什么?”孙丽华好奇道。
“听说还是那个亲戚,把她安排到话务局去了。我可听说,当时还谈了个高官子弟的男朋友。可惜了,男方家里怎么都不同意,想来她也是心灰意冷,又恰逢时局不稳,才肯听她娘的话回到镇子上,准备嫁人。当然,没嫁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她现在在书店里做事。”林珑说。
“是啊,当时我们都是一批分派工作的,可听说她自个儿选的书店,想来是贪些轻松惬意。”郁珍珠有些可惜的说。
“姐姐,姨娘哥哥们都可好?”临了,林珑不由问。
“谢谢你挂念,都好。就是珊瑚害喜严重,最近又住回家里,我娘里里外外的照顾着,嫂子也时不时过来帮忙。”郁珍珠不由叹息,果然,白谨谦哪里是靠得住的人。
许时年回转来,听林珑汇报了,又支使她俩去查,户籍登记里,照流庄掌柜,有些什么资料?这才跟陈肖平说出自已觉着得意外,“在那样的女校里,学生都是非富即贵,黄小小如此出身,能挣出这样的名声,想来这人方方面面都不简单。可她今早说话的样儿,又并不是那么讲究。”
“镇子上毕竟都是些粗鄙的人儿,一个女孩子家家这等情形,不拿出些气势来,估计早被欺负得不成样子了。先前的那些书卷气,也该磨成碴吞进肚子里了。”陈肖平倒是不以为然。“这个书店,可要盯一盯?”陈肖平却接着许时年的思路,问道。
“盯一盯吧觉得事出无因,搁一搁吧又怕误了先机!”许时年叹息,这杨芳萍,害他和宁宇都似乎起了嫌隙,竟然生分了。只得自个儿琢磨,今早黄小小的口气,难道是暗藏着旁敲侧击的威胁,不动声色的恐吓,还是无从猜测的其他?“她那个亲戚,会不会就是杨芳萍的那位曾经位高权重的舅舅?”许时年的心里,啪嗒一下,接上线了。
“杨芳萍?正好,我一大早拿了些东西,还没来得及给你。”
陈肖平拿出一早跟高局调取的杨落山父女的卷宗,给许时年细看,杨落山,本名杨乾继,早年服役,后在军备处任职。第一任妻子,杨王氏,女杨芳薇;第二任妻子赵起云(赵起青的妹妹),难产过世,女杨芳萍。杨乾继改名抛官后,谋得大学教职。
寥寥几笔,根本没什么价值。许时年叹息着,把资料丢回桌上。
“赵起青,赵起云,看来他们的老子野心不小,还想着青云直上呢!”陈肖平看了看,不由冷笑道。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许时年突然道,“照,清,字不同音同,暗合两字!”
“赵起青难道真的潜回了镇子?可我就不信宗族里那么多人,都不认得他?”陈肖平摇头,虽然他的直觉也是拉着他朝这方向引,可理智却又否定了这不切实际的猜想。
“照流庄的店主叫朱阿成,按出身年月算,不过四十来岁。这登记得语焉不详的。”林珑和孙丽华失望的进来,逼人不差多个死胡同。
丁宁宇跟在钱慕白的身后,迟疑的进了照流庄。此时十点光景,只见掌柜正与一男子坐在里间说话,布帘吊起,时不时张望店里是否有人进出。掌柜见了钱慕白,不由皱了眉,起身走出来问,“怎么,梅子还不够”
这时背对坐着的男子也转过身来,那是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穿着制服,神色平和,没有慌张和闪躲。
“不是不是,我昨儿个掉了钥匙,想来问问,是否拾得?”钱慕白讪笑问说。
“叔,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那年轻人把桌上的纸折了放进口袋,带上帽子,低下身子避过帘子,从里间走出来。
“这位是?”钱慕白拦在柜台前,装作不经意的问。
“昨天你不还问起过,省城的土特产从何而来,这位是我侄儿,在火车上工作。”掌柜倒不含糊,一骨脑儿的介绍,“若是你哪天想起要买什么,也可叫他去买。”
那年轻人只是朝两人礼貌性的微笑,旋即作别,只是眼光略过丁宁宇的时候,倒是一愣。
“呶,看是不是你的?“掌柜的不知从哪里掏出钥匙来,递给钱慕白,又作势要把桌上写了几个字的纸,团起来,“就差贴失物招领了。”
“看不出来,掌柜这字写得挺好。”钱慕白笑着抢来看,果然已写好了“失物招领”这几个字,不由递与丁宁宇。
掌柜讪笑着说哪里哪里,眼睛瞟了丁宁宇一眼。
写的是正楷,虽然笔划间略欠流畅,但与身边的几个白酒牌价上扭捏的字相比,完全两码事。不由说道,“老板最近在练字?倒是可以把那些标牌换一换。”
“哎呀,你不知道,现在开店容易守店难,在店里时常一个人无事可做,就扯些不要的纸头瞎写八写的。也是从小就仰慕那些字写得好的人。”掌柜的说完,却拿眼斜了一眼墙上的那幅字。
“慕白,这钥匙也寻着了,我们不打扰掌柜的做生意。”丁宁宇说着就拉了慕白出来,只听得掌柜的还在问,“那,今天,梅子是不要了?”
钱慕白见丁宁宇拧着眉不言语,也不看路的只顾着往前走,不由叫道,“宁宇,这边,那边去码头了!”
丁宁宇这才回过神来,折拐过来。
“怎么,你觉得那个侄儿可疑?”钱慕白轻声的问。
“也不是,说不上来。”两人正说着,却见前面弄堂口有个人,正向他们招手,不正是掌柜的侄儿!
“我认得你!”进了死胡同,掌柜的侄儿却向着丁宁宇说。
“你认得我?”丁宁宇惊道。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朱小志。店主是我本家的远房叔叔。”
“那你怎么认得我?”丁宁宇问。
“我在店里见过你,我叔叔说过你是干什么的。”朱小志却说。
完全暴露了!!!钱慕白在一旁听了,直翻白眼,敢情小丑是自个儿,别人不过是憋着笑看戏吃瓜呀!
“我今天是想求你们帮个忙的。”朱小志轻声说。
“什么?”既然这样,丁宁宇也就开门见山的问。
“我那叔叔,最近遇到了事,他是不好意思开口,可我还是想多句嘴。”朱小志没头脑的说。
丁宁宇听了也是一头雾水,只听得朱小志继续说,“你们可知道,城外有座北山寺?”
“转过小青岗,就是北山,北山南坡,是有一座老寺院,但连年战乱,僧人都去保家卫国了,似乎是荒废了。”钱慕白虽然年轻,抵不过家里曾有个吃斋念佛的奶奶,竟也知个粗略。
“前几年,寺里出去的人,又带了些年轻的回来,重整了坍塌的前堂,想续下了原先的香火。那时我叔叔刚在镇子上开店,有个僧人又恰是故人,所以寺里一些日用,皆在我叔叔这拿用,可最近庙里却传出消息,那个僧人无故失了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很是蹊跷。”
丁宁宇和钱慕白面面相觑,并无收到任何的报案。
“我叔叔本想着,取用时双方都有字据或记帐。人跑了,帐还在,这一年多来的钱银,总是讨得回。”朱小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寺里的意思,每次采办,都是领了钱前来,何来赊欠之说?”
“所以定是那僧人虚领了钱银,落了自已的荷包。时日一多,生怕你叔叔讨要,旁生枝节,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卷款逃跑了。”钱慕白得出了自已的结论。
“这事,也基本是这个大概。也不知能查不?”朱小志把后面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现在真的兜不转了,那些进货的钱,还是他垫了不少呢?
“行,我们想办法查一下。”丁宁宇一口应承,“若有消息,知会你叔叔。”
“万万不可,我叔叔生怕丢了脸面,又唐突了菩萨,才不敢声张的。你们只顾悄悄的查,若是追回钱银,还给寺里便是。”
丁宁宇听了,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如此一来,也好映证了并非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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