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也没再多言,耐着性子又陪着他待了会儿。
直等到孙淼再一次驾车过来接,方才施施然与陆老爷告了辞。
掀帘子上马车,没想到宁馨已经坐在了里面。
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的小褂,白色的罗裙上面还点缀着几片樱花。
青鸢看见她很激动。
马车刚一上路,她就赶忙问宁馨:“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她这戏还没演够呢!
宁馨摇摇头,迎着她失望的表情道:“不用啦,该做的都做过啦,我们只等结果就好啦!”
……
穿越之前,宁馨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根正苗红,正气凛然的人。
所有的事情都摆到明面上,从来不会耍小心思算计人。
可等到穿到此处,变成这个小不点以后。
她却突然发现,很多事情要是真的明码执杖的来,那么她的赢面儿可太小了。
比如陆明远这次的事情。
暗地里陆明远是个变态,在书院内想要开辟后宫。
这着实是应该撵出去的败类。
按照她过去的思想,理应是去书院里好好闹上一通,让所有人都知道陆明远的恶行,然后由山长出面,将他撵出书院。
但细一想,若真的这么做,那风险就太大了。
首先,陆明远能来淮南书院读书,是因为他家里给书院捐了一间教舍。
财大气粗的陆家若独自被赶出宿舍,为了找回面子,以后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其次,她深知她爹爹是个面皮儿薄,自尊心又强的人。
这种事情私下解决也就算了,若是真闹到书院的人都知道,那她爹爹不一定会难受成什么样子呢!
况且马上就要院试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影响她爹情绪的事情。
所以,斟酌再三,宁馨选择了一条双管齐下的路。
让陆明远和陆家都陷入麻烦,让他自己从书院滚出去。
让陆家也无瑕管书院这摊子破事儿。
如今,戏台已经搭好了,宁馨只等着看戏了。
当然,当晚的戏宁馨是没有看成的。
真正看到这场戏的人是魏琴。
她是以胭脂坊掌柜的身份来拜访在这间酒楼吃饭的徐公公的。
没想到,就这么“巧合”的撞上了陆老爷被对方叱骂的戏码。
“你可知道这批货是给谁的?!你竟敢这样糊弄洒家?!是不是翅膀硬了,觉得没你不行了?”
这位徐公公四十出头,面白无须,除了声音细一些以外,平时根本看不出他是个阉人。
可此时怒极,他也竖起了兰花指,单手翻转插在腰间,另只手凌空指着陆老爷。
二人坐的雅间门没有关严,魏琴堪堪一回头,正好就看见了陆老爷惊慌无措的脸。
“徐公公,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这批货是给后宫诸位娘娘的,在下哪敢糊弄您啊?”
说着,他赶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讨好着试图塞到徐公公的手里。
可被对方一把给甩开了。
“别拿这些东西|脏洒家的眼!”
银票被甩落在地上,陆老爷这下子是彻底的懵了。
和宫里的生意能做这么多年,给其中关系打点的钱肯定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这位徐公公,二人自头一回见面至今也大概有十多年了。
平时给钱,他何时有不要的道理??
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搞出这一副坚决的样子。
陆老爷不明白,只得低声下气问道:“徐公公,您说明白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态度诚恳了些,徐公公火气也缓下来。
斜睨了他一眼:“如月,你过来。”
说着,一个身穿翠色衣袍的年轻姑娘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姑娘手执一柄团扇,低着头,脸颊缩在扇子后面,听声音似乎是在啜泣。
陆老爷还是不明所以。
太监虽不能人事,但在男女之间的欲望却并不比旁人少。
这位徐公公尤其。
每次出门也都会寻摸一两个水灵漂亮的姑娘带在身边赏玩。
如同帝王出巡一般。
但其他人徐公公带几次也就腻了。
偏就这位如月姑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邪门了的妖法,已经快十年了,竟一直被徐公公带在身边。
陆老爷也见过许多次,但在他看来,这如月姑娘不过就是皮肤比旁人白嫩一些,并不比其他姑娘姿容出色。
“这……这不是如月姑娘么,怎么哭了。”他开口问了一句。
不问还好,一问扇子后面的姑娘哭的更加大声。
徐公公轻声叱了句:“别哭了,洒家不是已经在替你出气了么!把扇子拿下来吧,给他看看。”
扇子后面传来轻声一个嗯字。
紧接着,便是陆老爷的一声惊呼。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这位过去一直水嫩白皙的如月姑娘几乎已经毁了容。
那张脸蛋上黑一块黄一块,好不热闹。
就像是被灶台灰擦了脸似的。
“哼,你还问我怎么回事!该是洒家问你怎么回事!”徐公公一拍桌子,将一个小白瓷瓶子扔在了桌子上。
给后宫娘娘们的采买一向需要细心谨慎。
后宫的娘娘们一生便是靠姿容颜色侍人,所以她们对于自己的脸都极其看重。
这也要求这些采买的宫人们必须加一万个小心,不能将品质差的东西带回宫内。
若娘娘们用了这些东西烂了脸,那么采买的宫人第一个就得杀头。
所以采买这个差事虽是个肥缺,但做起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徐公公能做了这么多年,全靠他的细心谨慎。
每次取货都会先叫人拿些样子回去,给身边的女人们用一用。
若没事,才敢大批量交货。
才敢拿回宫中。
前些年都没什么问题,可今年倒是好,陆家送来的这东西擦到了如月的脸上,竟将个如玉一般的美人儿,一下子变成了灶台边的黄脸婆。
让人看着都觉得颇为不适。
徐公公冷了脸,死死的盯住陆老爷的眼睛:“你这是拿洒家的脑袋开玩笑,若这东西送到后宫娘娘手里,不光是洒家,你们一整个陆家都别想活!”
“公公饶命啊!”
陆老爷被吓得一哆嗦,腿一软,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他一边磕头一边解释:“肯定是哪儿出岔子了,这批货都是尖儿货,一直卖的挺好的,怎会这样……”
前面说的还挺理直气壮,可眼神对上桌子上的小瓷瓶,他后面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的确是他家铺面的罐子。
这货也是他亲自交到客栈伙计手上,叫对方送过来的。
怎会出岔子呢?
难不成是客栈伙计在中间搞了什么事情?
“肯定是那小伙计和谁串通坑害我!”
想通事情的原委,陆老爷立马要赶紧自证清白:“您相信我,肯定只有这个样子有问题,我现在亲自去仓库取货,您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宫里采买这条线路是陆家上一辈儿就打通了的。
他家的收入也很大程度上靠着这一笔生意支撑,包括家族的地位也靠这个皇商的身份来支撑的。
若是这条线断了,他们陆家日后的生意将举步维艰。
更何况,这儿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徐公公看着。
若是他解释不明白,很有可能他连淮南府都出不去了。
他找客栈的伙计做事的时候本想多要一些赏钱的,但是由于要给青鸢买镯子,手头不宽裕,就给的少了些。
当时那小伙计表情就不太好了,还一个劲儿说麻烦。
现在想想肯定就是这么个原因。
陆老爷越想越觉得对。
提起衣摆,转身就要朝外走。
可还没出的了酒楼的门,就从窗口看见不远处起的一阵黑烟。
楼下的食客们七嘴八舌道:“好像是城西的仓库哎,这天干物燥的,还真是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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