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和顾奶奶之间，注定有一个人要死。
那最后死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顾奶奶。
“你说什么？”孙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江蓁蓁将匕首塞到他手里：“你母亲是一条命，我也是一条命，一命抵一命，应该够了吧？”
“我把我的命给你。”
“所以，放过奶奶吧。”
孙翊睫羽微颤，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蓁蓁。
他还从未见过，愿意为别人去死的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但不得不说，这一刻，他是羡慕顾奶奶的。
好歹，这世上，有人愿意为了护她而死。
孙翊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眼神却有些飘忽：“你不怕死吗？”
“怕。”
“那为什么……”
“但我更怕她死。”
孙翊顿了一下：“为了她那种人，值得吗？”
“值得。”
那可是，阿蜉啊。
孙翊抬头，看了她良久。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许久，孙翊才打破沉寂：“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成全你。”
说话间，他一直看着江蓁蓁。
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后悔与懊恼。
看到她为自己的轻率而感到恐惧。
但没有。
她的脸上，有的，只有庆幸。
庆幸，他不会再对顾奶奶下手了。
“不过，你若是死了，不论之后我还会不会对那老太太下手，你应该都不会知道了吧？”孙翊调侃道。
“我信你。”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那好看的眸子里，全是信任。
孙翊失笑，略微思考片刻才说道：“如此便好，不过江蓁蓁，你应该也知道，我恨的人是那老太太，而你，想替她去死，如此说来，我算是做了很大的让步。”
他抿了一口红酒，眸光微深：“作为补偿，你是不是还应该为我做点事情？”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孙翊垂下眼帘：“为我跳一支舞吧。”
“跳舞？”
啊这……
大哥，你看我，像是会跳舞的样子？
她这辈子，学过很多东西。
唯独没学过跳舞。
“怎么，不愿意？”
江蓁蓁虚咳两声：“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跳得不太好……”
“没关系。”
说着，孙翊指了指里面的屋子：“里面的柜子里，有一套衣裳，换上，跳给我看。”
江蓁蓁走进屋子，打开柜子，刚要问是哪一件，却发现柜子里只有一件白色的长裙礼服。
别说，码还怪合适。
一看就是均码。
等她换上衣裳走出来时，孙翊已经拿出了唱片，放在唱片机上。
“那个，我换好了。”
话音刚落，音乐便响了起来。
在孙翊的注视下，江蓁蓁笨拙地踮起脚尖，舞起袖子。
灯光下，那小姑娘一身白色长裙，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恍惚间，孙翊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那时，顾悠悠也是一身白色长裙，在大厅里翩翩起舞。
是的，他说谎了。
顾悠悠根本就不是跳河自尽的。
她确实想带着还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死，却被人救了下来。
那人，是他的亲身父亲。
救她，倒不是因为多喜欢她，而是为了孩子。
在孙翊刚满三岁，那人觉得顾悠悠已经没了用处，便在那个雨夜，趁着顾悠悠在大厅翩翩起舞的时候，一枪，打死了她。
记忆中，满地的血。
眼前鲜红一片。
他的母亲，就那样倒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教他：“没用的人，就该早点处理掉，否则，他们迟早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孙翊，懂了吗？”
孙翊立马就懂了。
所以在他上位的第一时间，算计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没用的，人。
“啪——！”
江蓁蓁一个没站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孙翊回神，只见江蓁蓁笨拙地起身，朝他尴尬笑笑，然后继续跳舞。
那舞蹈，一言难尽。
就，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把舞蹈跳得如此之……荒唐的。
但凡凹一个优美的姿势，他都不会这么无语。
刚才江蓁蓁说她不会跳舞什么的，他还以为她是在谦虚。
但现在他才明白，江蓁蓁……确实是个诚实的人。
诚实得，简直说到做到。
没有一点谦卑夹杂在里面属于是。
远处的狙击手，即将扣动扳机。
孙翊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前一扑，将江蓁蓁扑在了地上。
下一秒，随着‘砰——’一声巨响，子弹从两人头顶飘过。
音乐瞬间停止。
江蓁蓁：“？？？”
他这是……救了她？
为什么？
不是要她的命的？
等孙翊回神，他已经救下了江蓁蓁。
他原本没想救她的。
但……
“算了，你走吧……”
“啊？”江蓁蓁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食言吧？！”
这绝对不成！
看着被护在身下的小姑娘，孙翊忍不住笑了：“不是食言，我只是，不想要你的命了。”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
随机朝江蓁蓁伸出手：“起来吧。”
“真的？你不会再对奶奶下手了？”
“嗯。”
江蓁蓁立马和气地抓住他的手起身：“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难不成，是因为她天生丽质？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江蓁蓁立马深以为然。
不得不说，孙翊这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因为你跳得太丑了。”孙翊摆了摆手，“丑到我眼睛了。”
江蓁蓁：“……”
她如果现在弄死他，理由很充分吧？
看着江蓁蓁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孙翊眉眼柔和了些许。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楚顾悠悠的长相了。
但他看过顾悠悠学生时期的相册。
那时的顾悠悠，眉眼中流出来的肆意张扬的自信，和江蓁蓁几乎一模一样。
他想，若是顾悠悠还活着，应当就是像江蓁蓁这样的人吧。
……
当顾煜听江蓁蓁说，不必再寻找孙翊时，他就明白，江蓁蓁应该已经见过孙翊了。
“好，都听你的。”
正在想办法解释一下的江蓁蓁：“？？？”
就，现在的顾煜，还怪好说话的。
也省得她费力解释了。
顾煜想了想说道：“过两天有一场拍卖会，你陪我去吧？”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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