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但凡老子手指没被全部掰断。】
【但凡老子手上还有力气。】
【但凡老子还能握得住刀！】
【老子定然会手刃了这小子！】
可问题是，她手指被掰断完了。
也没有力气。
确实是握不稳一把刀了。
所以，除了推开九王爷，她没有其他的法子救他。
但她没有想到，把九王爷推开后，她就躲不开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刺入自己的心口。
血，哗哗哗地往外流。
【血糊糊的，还，怪好看的。】
九王爷愣怔了一瞬，
她的手，居然真被掰断了。
那该……多疼啊……
“不要——！”九王爷大喝一声，却来不及阻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说着霸气言论的小丫头，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很快，将士们就意识到上官君庭的偷袭，便与他缠斗了起来。
上官君庭因为江蓁蓁的举动，心思乱了，疲于应付，只能节节后退。
彼时，九王爷颤抖着手，动作轻了怕摔着江蓁蓁，重了怕拉扯到江蓁蓁的伤口。
“别怕，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
“你知道的，神医最近来了京城，传闻，他能活死人，生白骨，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江蓁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吐出了一口血沫。
她死死抓着九王爷的胳膊：“我……”
“我活不成了……”
她死过很多很多次。
久病成良医。
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活，什么时候活不成。
而现下，就是活不成了。
【我不想死……】
她真的不想死，
江蓁蓁伸出血糊糊的手，有几分缱绻地轻轻触碰到九王爷的脸颊。
【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想死啊……】
【就这样死去，我不甘心啊……】
“小九，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真的，很久很久。】
她找了他上千年。
她当初闯天界，下地狱，都是为了找他。
好不容易找到他，即使他只是个残影，她也想陪着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九王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强迫自己冷静，“你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真的……”
江蓁蓁费力地摇了摇头。
她将脑袋，轻轻埋在九王爷的颈项间。
九王爷浑身都在颤抖：“蓁蓁，我……”
知道她在思念另外一个人。
知道他只是那个人的影子。
可即使如此，他也是真的：“我喜欢你。”
“很喜欢。”
感受着九王爷颈项间的温度，江蓁蓁笑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小九，这些年，我好想你……”
她孤身一人。
真的，好想他。
但既然，他的残影出现了，那她下一世，就一定还能找到他。
【下一世，等着我。】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一定，能一眼就认出你来。】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姑娘，就彻底没有了气息。
天，下起了雪。
初雪。
远处，一树红梅开出了花。
白茫茫一片中，那抹红色，显得格外醒目。
一如，浑身是血毫无生机躺在地上的江蓁蓁。
“给我三个月，在梅花盛开的日子，我势必能叫王爷登上皇位！”
她果然，说到做到了。
……
九王爷顺利登上了皇位。
登上皇位那日，他赐给江蓁蓁孝德皇后的封号，以国葬之礼下葬。
他这一生，功绩满满，为人称道。
唯一叫人不理解的是，他将安国视为一大仇敌，终其一生，都在开战追杀，将安国五皇子，几乎逼到了绝境。
有将士劝：“皇上，安国对南阳并没有什么威胁，皇上如此苦苦相逼，怕是会为外人说三道四。”
可他只回了一句话：“他该死。”
根本劝不动。
他喜欢去城南别院，每到冬日，梅花开的季节，他便会在别院住上一些日子。
“皇上是真爱红梅啊，说来也是，城南别院的梅花，确实是京城一绝。”
李宜裳看着他的背影，淡淡摇了摇头：“他喜欢的，哪里是梅花啊。”
不过就是那个小姑娘，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而已。
他喜欢的，是那个小姑娘。
“蓁蓁，你说过，要带我来看梅花的。”
“你食言了。”
他不喜欢梅花。
但，他可以喜欢。
别院里，有一幅画。
他不许任何人碰。
死前，他一直在说胡话，李宜裳就在旁边听着。
“她说，下一世会找到我。”
“可我骗了她。”
“其实我不是她要找的人。”
“如此，她还能找到我吗？”
李宜裳不明所以。
死前，他一直死死抱着那幅画，终于还是在咽气之前打开了。
李宜裳看了看，那是一首曲子。
曲子之下，有人题了一句话：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他先前就说过，他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江蓁蓁的字。
后来他便想起来，他曾经见过这幅画。
所以，这首曲子，也不是什么天生就会了的。
曲子的题目，也是这画上早早就刻好了的。
他骗了她。
可她却是因为这首曲子，才对他另眼相待的。
她找的，是作这首曲子的人。
他不是。
“她会找到我的吧？”
“她会认出我来的吧？”
“她若是，知道我骗了她，她会不会恨我？”
李宜裳不明所以，只能在一旁安慰：“放心吧，她那样的性子，哪里能恨人？”
“她不会恨你的。”
“她会找到你的。”
如此，他才安稳下来。
“我死后，将这幅画烧了。”
“我要一同带进棺材。”
“这画，即使是在下一世，也得是我先找到。”
“下雪了……”
“别院的梅花，应该又开了吧……”
“她……她来接我了……”
他笑了。
他看到那个小姑娘，穿着红色袄子，手里拿着一枝梅花，踩着雪，笑吟吟地朝他走来。
她依旧是年轻的模样。
“小九！”
那小姑娘朝她伸出手：“走，我带你去看梅花。”
他朝她伸出手，眼神痴迷。
李宜裳静静地看着他断了气。
事后，在收拾他的遗物时，李宜裳看到的那幅画。
“这画，是先皇生前最喜欢的，便做陪葬吧。”
她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烧掉吧。”
这样，便是他一个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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