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生身子后倾,贴在椅背上,指尖轻轻地点了两下扶手。
“进来。”
‘咔嚓’一声,门开了。
就在门外吸血鬼即将进来的时候,楼下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本来即将要打开的门,瞬间关上了:“阁下大人,下面好像出了点事情,我这就下去查看,还望没有惊扰到阁下。”
容生若有所思地看向悠悠转醒的江蓁蓁:“嗯。”
门被轻轻合上,随后四处传来很低声的询问。
“怎么回事?”
“好像是花坛发生了爆炸。”
“花坛为什么会爆炸?”
“里面好像被放了什么东西。”
“肯定是那该死的小老鼠,可千万别让我找到她,否则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刚刚肯定在这里出现过,快!这一次一定要想办法捉住她!”
接着,楼下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彼时,江蓁蓁已经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你做的?”容生拿起一颗棋子,不咸不淡地问道。
“嗯?”江蓁蓁反应慢了一拍,却很快明白了他在问什么,“唔……嗯。”
她在楼下设了好几个定时炸弹。
炸弹的威力很小,对周围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半夜里,吸血鬼们最清醒的时候,这一声响动,绝对可以吸引他们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办法,江蓁蓁必须得保证,自己能时刻保持清醒,即使在半夜不小心睡着的时候,也得想办法清醒过来,并且不被吸血鬼们发现。
制造混乱就是最好的法子。
容生放下棋子,纤细白皙的指尖贴着刚放下的棋子,眼皮都没抬:“炸的什么地方?”
“嗯……花坛。”江蓁蓁担心他会生气,立马说道,“阁下放心,这炸药的威力不大,不会伤害到花草的,等三天过后,我会亲自把花坛修好,保管看不出来一点破损!”
容生没应声。
之后,江蓁蓁陪他下了一夜的棋。
次日天快亮的时候,容生才躺进棺材,江蓁蓁则坐在阳台,一直等到天彻底亮了,整个城堡都没动静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往身上喷洒了不少大蒜汁,蹑手蹑脚地下楼,上了厕所,简单洗了把脸,确认没有人被其他吸血鬼发现,又在整个城堡释放了一波大蒜汁。
之后才悄悄咪咪地回到三楼,躲进柜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她又下楼上了厕所,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又继续补觉了。
……
五点,太阳还未落山,容生就睁开了眼睛。
血族不用睡觉。
只是到了白天,灼热的温度和明亮的光,会让他们觉得昏沉,所以才会躲在棺材里休养。
至于等级低一点的血族,因为实力太弱,在白天会直接昏睡过去,像是尸体一般。
可他不是。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自然也能知道,江蓁蓁上上下下,四处喷洒大蒜汁,搞得四处都是恶臭的味道。
而现在,江蓁蓁已经醒了,不知道在阳台做什么。
容生坐起来,朝阳台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护栏上的江蓁蓁。
她沐浴在夕阳中,影子落得长长的,披散的头发在光下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耀眼不已。
这一幕,叫容生愣在原地。
他突然想起来,血奴虽然低贱,但,他们却是能在阳光下行走的生物。
是被太阳接纳的生物。
江蓁蓁听到声响,回头一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阁下?”
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她还以为,一定要天黑的时候,吸血鬼才会醒来。
意识到这一点,江蓁蓁面色微微泛白,有些担心自己白天的举动,会被楼下的其他吸血鬼发现。
容生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太阳没完全消散之前,他们不会有任何知觉。”
江蓁蓁松了口气。
容生从棺材里走出来,耀眼的光叫他的脸色愈发惨白,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朝阳台走过去。
一抹光落在他赤着的脚上。
下一秒,他脚背的皮肤就开始生烟。
容生低头,看着自己即将灼烧起来的脚,似乎并不觉得疼,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让双脚都落在阳光中。
这种濒死的痛感,他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若是……若是能走到光下,彻底消散,那就更好了。
只是可惜啊……
就在这时,窗帘‘唰’一声被合上,阳光彻底被隔绝了。
屋里,瞬间陷入黑漆漆的一片。
在黑暗中,容生依旧能看得清楚一切。
他疑惑的朝江蓁蓁看去,漆黑中,他能看到焦急将窗帘合上的小姑娘,脸上浮现着担忧和愧疚。
担忧?
容生有些惊讶。
这个小血奴,应该不知道他在黑暗中能看到吧?
所以,她是在真的担忧他?
“阁下,你没伤着吧?”江蓁蓁将窗帘拉得死死的,“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把窗帘拉上了。”
说着,她跑过去将灯打开:“你的脚需要上药吗?”
等亮起时,江蓁蓁才终于能看清屋里的一切。
很快她就发现,容生的脚已经恢复如初了。
江蓁蓁顿在原地。
擦,好强悍的复原能力。
跟这种强悍的生物做敌人,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再一次肯定了李萌的女主光环。
能将这群危险生物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光环,真的,绝不是一般的光环。
容生收回紧盯着江蓁蓁的视线:“对血族来说,只要不是致命伤,都是可以恢复的。”
不需要药。
只需要血而已。
容生拿起一旁的杯子,抿了一口血:“所以,不需要紧张。”
而后,他就发现对面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丝艳羡。
容生失笑。
这小血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那受伤的时候,会疼吗?”江蓁蓁又问道。
容生垂眸:“不会。”
其实会。
但暴露弱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然后,他就看到那小姑娘眼底的艳羡更加浓厚。
容生:“……”
她到底,是觉得造物主有多偏心?
大约是不太好意思一直羡慕容生,江蓁蓁左看看又看看,视线落在一把剑的身上:
“这是击剑用的剑吧?好像是花剑?”
在江蓁蓁伸手拿起剑的那一刻,容生眸光微深。
恍惚间,他似乎又瞧见了那个女人,将那把砍刀砍断他手臂的一幕。
那时,她眼底满是厌恶和狰狞:
“容生,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容生,你这种人,为什么还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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