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一件厚外套披在她身上,肩头的重量加了一些,“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人去接你,这么晚了,天又冷”这样的语言如果来自陌生人,她应该会有些感动吧。他对自己的好,许时看得出,感受得到,却丝毫不接受,拒人千里。她蓦地起身,因为身后之人站得太近,踉跄一下,被人稳稳的扶住:“当心”
“我先去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站稳后马上逃开他的臂弯,语气冷漠。
“你”没等他继续说,她便决绝的转身离开,之所以没有撕破脸,她有自己的目的,但是其它的私情,她分毫不想沾染。敏感如她,早已察觉他的改变,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觉得这样模糊的关系能帮自己更快的接近真相。但今天这样美好的夜晚,她在想他,不想与旁人虚与委蛇。
回到屋内,也丝毫没有困意,开了瓶酒没用酒杯便仰头豪饮,步履轻浮。将酒瓶放在茶几上,点了支烟,窝在沙发里,手搭在扶手边缘,慵懒的吸着,任由烟灰落在地上。看着窗外静谧的夜,最近时常想起那个奶奶的话,她承认那晚以后,动心了,总是期待奇迹的发生,又恐惧未知的命运,不敢选择,一味的退缩只会让人愈发胆小。她的心血、她的意志都在这样的拉扯中消磨,举起酒瓶,一口气饮尽所有,眼神越发迷离,嘴角带着笑意。有些眩晕,朦朦胧胧的时候似乎看见了他,若长此以往,愿长醉不醒。
昨晚半夜才睡,可是天一亮他就醒了,离开房间在院中坐下,环顾小院儿,游客都还没有起来,四下极为安静。“起得这么早啊?昨天你到得太晚了,小吴说他接你,我就先去睡了。”一个成年男子压低了声音,端着茶具从里间走出来,看他的语气,这应该是吴念提到的老板“阳哥”。
“您好。”晓光下意识的起身,点头示意。他用一贯温和的口吻,彬彬有礼,时光荏苒他早已退去青涩,表现得大方谦逊。
“你喝茶么?”说着抬了抬手,举起手中的茶具,晓光点头回应。高阳摆弄着茶杯,偶尔摇摇头,看看晓光尴尬的笑笑:“我的茶艺不行,平时很少弄,客人们来来往往也不停留。前些日子有个住在这儿的姑娘会弄,每天我一早把东西备好,她就静静的坐在这儿喝茶、看书。习惯了,今天又端出来,才想起来她昨日离开了”谈笑间,茶好了,高阳递上一杯,晓光表示感谢,喝了一口。从前,他不会品茶,跟她在一起后,看了些书,喝得多了,懂了些皮毛。此刻,他的心绪不在茶水上,他知道老板口中的姑娘是许时他希望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您说她每天都坐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轻声询问。
“是,她每天都起得很早,但极少与人闲谈。第一天她问我要了茶具,而后的每一天都是清晨便拿本书、沏壶茶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我看她一点不像游客”高阳一边给茶杯蓄水边说着,“对了,前几天你弟弟高反,我出去找大夫还是她帮忙陪了大半宿她就是看起来安安静静,有些冷冰冰的,但心肠特好!”说完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怎么?你们认识她?”晓光点点头,没准备继续说下去。”高阳有些糊涂了,看前几天他们在这里的样子,的确是刚刚认识不久的人,看不出什么交情啊!
正说着,楼上有人走下来,两人循声转头,吴念在楼梯处出现。“你们聊,我去张咯早餐”高阳早已是过来人,人与人的关系往往复杂又简单,他作为旁观者,愿意倾听但也懂得分寸,起身离开。
“早,哥,昨晚睡得怎么样?”吴念有些生疏的开口,此刻不知该如何面对曾经崇拜又依赖的哥哥,他和许时的故事,他昨晚想了无数的版本,但都无法说服自己。
晓光抬手,给吴念倒茶,模仿着许时的手势递给他,又给茶壶里添了新水,放在炉子上,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在告诉眼前的人,她的一切都在自己心里,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吴念也的确被这娴熟的手法惊到,他的印象中哥哥不喜喝茶,如此自是在宣示着什么。
“我下午离开,走之前有两个问题要问你。”语气不容置喙,没有反驳的机会:“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本不想回答,看着哥哥的神情,不情不愿的开口:“看着不太好。”如实回答,没有详细描述,但却捕捉了眼前人眼中瞬间划过的心疼。的确,一向得体温和的哥哥此时没有往日的神采,脸上略有些疲态,于心不忍,又转而说道,“安柏姐一直很照顾她。”
“你喜欢她什么?”听哥哥这样问,吴念心里不舒服,觉得他没有立场质问自己,不想回答,反问道:“不如哥哥先说,喜欢她什么?”
“不是喜欢,我爱她,爱她的一切。”吴晓光目光炯炯,斩钉截铁的说道。吴念心里有些震动,摇摇头没开口,无奈的笑笑,看向远方,短短几天,他着实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喜欢或者喜欢什么。看着哥哥如此神情,自己不知如何进退,想想也便罢了。游客们陆续起床,在院中早餐闲谈,许多与吴念相熟,天南海北聊了起来。晓光见此情景,格格不入,无力应付,起身回到房中躲避喧嚣,躺在床中央看着天花板,累了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直至离开,没在与吴念多说什么,他的质疑自己能够理解,可自己的选择不需要其它人明白。
许时是被敲门声吵醒,有些不耐烦,昨晚睡着已经是深夜,此时头昏昏沉沉,不想理会。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起来,很快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她暴躁的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到门口,用力拉开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正要开口,来人已经上前一步:“一会儿老六要去验货,来告诉你一声。”说话的人顿了顿:“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想一起去的,是吧?”顾远饶有兴致的看着未经修饰的眼前人,故意露出了轻浮的笑容。他平时很少笑,这样的表情让许时不适,至少她没见到他对别人有过类似的表情。
“给我十五分钟,马上来。”许时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关门。
顾远在门外,笑容深沉,既然她不懂得适可而止,那么他别无选择。他想过为她改变,既然毫无可能,那只能让她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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