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不要把事情总往自己身上揽,与你无关。”晓光安抚着给她讲了这个长长的故事,当然省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枝节。
“顾菲的孩子是她之前的男朋友的,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应该有了幸福的生活。”先说了结果,不想让她悬心,在她看来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幸福都要比自己更重要,所以她活得辛苦。“那时你刚离开,我去了好久,她告诉我你之前就有要走的计划,我情绪不好,当夜醉酒。她下班回家路上偶然遇到,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我带了回去,第二天醒来,我就离开了。后来,我打算离开北江,临行前还是觉得应该想她道谢并且道歉,毕竟她一个女孩子,我们独处一夜,也是不好,当天在咖啡馆还遇到了安柏。”他讲到这里,许时一下子明白了安柏能猜到她们在一起的原因了,想来她也是有所误会了。想明白了缘由,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间隙极浅的笑了笑,静静地听他说。
晓光站起来,拿过杯子,无言,径自去厨房添些热水。许时看着他的背影,抑制了上去拥抱的想法,眼中情愫划过,在他回来前恢复平静。轻轻的将水杯推到她面前,继续说着:“后来,我回到g市,去年四月,她打电话告诉我怀了我的孩子,因为那晚我确实失了记忆,只觉得应该负责,而且她说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我了,以前我们在一起,所以她没表达。等孩子出生后百日,我们结婚,当天我见到你,她也明白了我的心,便告知了实情。”晓光说完,嘴角扬起无奈的笑容:“对不起,我也用了这么久才明白自己的心,你能原谅我么?”
故事讲完,有些情节并不完整,比如顾菲如何怀孕?为何要隐瞒?但是,许时知道这是他有意的省略,并不难猜是顾及了小菲的颜面,年轻姑娘为了追逐爱情,用些手段无可厚非,坦诚已是不易,不能细究。
“我没生气,也没有责怪,何谈原谅。真的挺晚了,我得走了,虽然你们没有在一起,但并不代表我们还有可能,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分手了。等你离开告诉我一声,这个房子我打算收拾一下租出去了,现在我住在安柏那里,以后”她没继续说,如果还有以后,她会回家,父亲年纪越来越大,只有她这个亲人了,她也一样,想要陪在他身边。
“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么?之前是我做得不好,以后我不会了,让我陪着你好么?就算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就是朋友,在你身边,可以么?”晓光的语气是在哀求,他听说她准备将这里租出去,就是要跟过去彻底告别了,他不舍亦不能接受。说着,又不自觉的拉住了她的左臂,她猛地一缩,晓光突然意识到,立刻松手。“你到底怎么了?让我看看!”说着便想上去拉开她的衣服,她本能后退,被他逼到墙边,退无可退。既然她什么都放在心里,他也是问不出什么的,必须用些蛮力了,不然她又会逃走。如果这次她再离开,自己怕会很难找到她了。
挣扎中,她突然有些头晕,加上手臂疼痛,想要逃离的紧张,一下子就要站不住了,意识也有些模糊。晓光见状紧紧搂住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急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想要睁开眼睛,毫无力气,只能翕动嘴唇,模糊的说出几个字:“别担心。”之后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不知是几点,晓光伏在床边闭眼睡着,眉头还蹙着,她抬手轻触,他惊觉醒来。“我怎么了?”
“你感觉怎么样?”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你应该是白天受凉,发烧了,你自己不知道?”听晓光说着,她只是淡淡的摇摇头,“谢谢。给你添麻烦了,你打个电话给安柏,让她来接我吧。”说着,想要支撑着起身,可是左手还是有些吃力。晓光马上欠起身子扶她靠坐在床上,在后背和腰部都垫了垫子,让她能舒服一些。转身在床头的柜子上拿起杯子,递到她唇边,轻声说:“温度刚好。我刚才喂你吃了退烧药,天亮还是去医院化验一下好一些。”听他用温情的口气淡然地说着,许时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喂自己?刚才昏倒怎么喂?下意识的用指尖轻触了自己的嘴唇,默默的放下手。
晓光再次落座便并排坐在了她身边,让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头,“我看了你肩上的伤,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了么?”话一出口,许时的泪水就从不自觉地溢满了眼眶,生病的人尤其脆弱。她真的好累,想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整个身体放松的靠着他,他抬起手臂环抱住这个骨瘦如柴的姑娘,相比之前又瘦了许多,不能多思,喉头发酸,手臂也搂得更紧了。“顾远是个毒贩,年轻的时候我父亲送他入狱,20年。他想要报复,我必须要阻止,之前的案子胜诉就是他提出的要求之一,另外,需要我为他工作两年。”简单的两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也知道为什么小菲一定要自己来找许时,又说她哥哥不是个好人,作为妹妹想必是知道些什么。
“你跟他一起受伤的?”晓光刚才看到她的伤口,非常小,但是竟然让她手臂损伤这样严重,已经猜出十之八九是如何造成的。许时点头,“好几个月了,我没有好好做康复,所以恢复的不好罢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不想说自己为什么受伤,没有再说什么,只想享受当下,待东方既白,她绝不留恋此时的温暖。
“你好么?”没有任何动作,许时和缓的吐出这个字,窗外漆黑的天告诉她还可以放纵一会儿,静静的期待他的回答。
“我昨天去了你父亲家,他说你在冼城,这一年多你一直在那里?”晓光此刻心里不安,他必须要都知道一些她的信息,生怕自己又把她弄丢了。许时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似是还在等他回答自己。
“我挺好的,想明白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你不是我的母亲,而是我的爱人。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就算你不情愿,我也会时时刻刻的跟着你。”晓光这样说也是这样想的,他之前的怯懦、迷茫,都差点让自己失去她,这次他绝不松手,说着环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一些,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似是想将她锁在怀中。刹那间松开,眼神带着疑惑:“我这样你会不舒服么?”
“不会,现在就是力气不够,刚才在门口因为拉扯有些不舒服而已。”看她这样说,联想刚才她痛苦的表情,晓光轻轻叹气,她真的不懂得爱惜自己。他没有继续搂着她,只是任由她倚靠自己,“亦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昨天我过去看许老师心情不太好”他当时没有多问,不想让长辈为此伤怀,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亦然本就是小时候被人贩子拐了的孩子,后来警察找到她和其他孩子,但是因为时间久了又找不到亲生父母,所以送到福利院了。我一直在托人寻找,终于年前找到了,她的父母也没有放弃一直在寻找她,孩子还是跟着他们长大比较好,所以”再次提起,心中已然平静:“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也是上苍的眷顾”。
晓光听她说着,手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你选择了对她最好的安排,那你对自己的安排是什么?上苍何时眷顾你?”
天已经蒙蒙亮,时间不多了,许时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他的怀抱,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沉沦。再回到卧室时,她拿着倒了半杯红酒的酒杯,幽幽开口:“要么?我想睡一会儿了。”说着将其中一个杯子递到晓光面前,自己饮尽另一杯杯子上还残留些许紫红色液体,静置在床头的柜子上,两人相拥而眠,呼吸逐渐平稳均匀。
“对不起,原谅我。我们不该再遇见的”许时缓缓睁开眼睛,嘴唇开合,轻声说。她拉开被子,下床,将身上的衣服拉平,走到他身边帮他扭转拖鞋,盖好被子,他的好她从来都知道。坐到书桌前,拿出纸笔,不时回头看看床上熟睡的人,留下几行字,用桌上的书签压在纸上。离开前,她将自己的衣物简单整理,收拾了客厅、卫生间里自己用过的物品,几个大的黑色垃圾袋,她暂时堆放在门口。
轻轻关上门,联系物业的保洁,帮忙清理。下了楼,给安柏发了信息:“房子不要出租了,卖掉吧。我离开几天,稍后联系。”发完,便关了手机,去附近药房买了些感冒药,消失在城市的人群之中。这一夜,对信息那头的人来说,实在漫长,一年多来第一次饮酒,宿醉,晨光洒在她的脸上,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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