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的将生活用品摆放好,回到床边,温柔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有点热,轻轻叹息,满眼愧疚。看着平时那么温暖的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心里难过,她轻轻的咬着嘴唇,摸着他缠着绷带的手臂,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想起刚才的情景,很是可笑,总是说自己爱他,却又那么不了解。
傍晚时分,晓光醒来,环视四周,知道自己在医院,想要起身,痛感袭来,无法动弹,倒抽一口气。目光聚焦在窗前的背影上,那么瘦弱、那么孤独,与阴郁的天色映在一起显得格外寂寥。如果不是自己此时行动困难,一定抱着她,纵使不能暖心,暖身也是好的。想要开口,发现口干舌燥,只能轻咳。这也让许时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她望向窗外并没有想什么,只是放空。除了眼前的人,她没有心力多想任何人和事。
许时俯下身子,摸了摸晓光的额头,温度退了,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倒了温水,用手腕内侧试了温度,刚刚好。插上吸管,递到他的唇边,什么话都没有,她心中的愧疚,晓光读不明白。躺了许久,身子不舒服,本想要活动一下,瞬间感觉整个左侧身体都在疼痛,难过蹙眉。许时看在眼里,懂他,按下按钮,将床头升起45度,让他稍稍舒服一些。一连串的动作,屋内寂静得连点滴的声音都仿佛能听到。轻轻的摸了摸他正在输液的右手,冰凉,她终于明白如鲠在喉的感觉,无法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晓光看许时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努力回忆自己上午外出,刚走出小区就被一辆摩托车蹭到摔倒,滚出几米的样子就失去意识了,想来应该不严重才对啊。他开口只说了句“我怎么了?”,许时温和清晰的告诉他受伤的具体情况,表情却显得沉重,这是他不懂的。听她描述与自己想得也差不多,摩托车不小心撞人,之后跑了,他骨折了,这是医院,但是看她的样子就是有哪里不对劲儿。
“对了,我请了个护工,我不在的时候他来照顾你。你的情况要告诉家里人么?”现如今这个情况许时没遇到过,她作为家属在医院只有那次许俊青住院,其他时间都是她躺在床上。本想问安柏,但是这件事情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她不想麻烦任何人,一旦问了,安柏肯定要担心,还会过来帮忙。她的话问得没有底气,无所适从。
晓光倒是比许时看起来冷静清醒很多,微笑的轻轻摇了摇头,用冰凉的右手握住许时的手:“别担心,不过辛苦你了。”看着眼前的姑娘,神情紧张,“我的‘家里人’,要给你添麻烦了。”晓光有气无力,但还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安慰着她。可是,在她听起来,他的话有子弹一样的穿透力,她真想大喊:“不是你麻烦我,你现在躺在这里是因为我”
可是她没勇气,她真是太懦弱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一团糟,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却不断伤害,她无力至极。“这个称呼我不配”声音很低,听得晓光疑惑,她发觉自己的失态,马上假意微笑,说了刚才护士问自己的情景。晓光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你只要知道我是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以后慢慢会知道的,没那么重要。”
“饿了么?吃点东西吧。”许时站起来准备给他盛些刚才买的粥,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应该是要吃一些的。晓光并没有放开手,“不用了,现在还不饿。一会儿吧。李阿姨去接亦然了?”听着他的关心,许时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只是点了点头,扯出一个她也不知怎么样的微笑。晓光握着许时的手,轻轻用力。她点头,“我没告诉其他人,所以今晚不能在这里陪你,得去把亦然接回来,如果你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可以么?”看到爱人浅笑,点头,许时也想着他可能会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叫来护工,自己离开了。
许时走后,晓光轻轻松了口气,他请护工大哥帮他轻轻活动一下,面对爱人,他还是有些羞涩的。自己的受伤,如此意料之外的让她变成自己的“家属”,这个城市唯一能够照顾自己的人,他感慨这样的安排,庆幸有她,也有些无奈接受把这样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就像她刚才说的,他们是最熟悉的人,感情上距离很紧密,却又不那么了解对方。自己也是这样的感受,彼此为对方付出、经历了很多,却陪伴的太少。今天许时的反常让他不解,但是看她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一样,毫无波澜。早晨,换着花样的熬些粥,化个精致的妆容,送亦然去上学,之后把粥送到医院,看看晓光。然后去上班,一整天,下午下班后去医院陪他聊聊天,问问医生的情况。晓光这两天气色也恢复了一些,手术带来的痛感逐渐消失,病情平稳恢复,常常许时来的时候他正在看电影,开玩笑自己拥有了个“美好假期”。许时也知道晓光不好意思让自己贴身照顾他,她也是,所以对于护工大哥的帮助十分感谢。
她是个美女,自己知道,最近又每天化妆,今天到护士站询问情况的时候听到她们在说那个帅帅的病人、温文有理,好像是个律师等等,还议论许时和他是什么关系,真是俊男靓女,肯定男女朋友。另一个小护士否定这个想法,说起病人第一天来,许时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还有人七嘴八舌的说许时每天都来,送吃送喝,应该是家里人等等。许时笑笑,她到底是他的什么人?女朋友?亲人?她不知道,她们相交的日子不多,很多东西都不了解,但是感情却很深,好像认识很久了,“倾盖如故”大抵如此。
许时走上前去,微笑着主动开口,“我是姐姐,你们可以叫我小雨姐。他今天怎么样?”当然,此小雨非彼“晓雨”,可是她们不知道。正因为是姐姐,所以面对她们的聊天可以不生气、不纠结。许时本来也是如此,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她大度、明白、不计较。这样的回答对于她们来说是极好的,她们会更好的照顾她“弟弟”,何乐不为?况且,许时没有欺骗,只是引导她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创造“事实”而已,果然,护士小美女们比前几日热情了很多。
每天最难过的时间是夜晚,也是许时必须化妆的原因,卸了妆她疲惫苍白,比刚做完手术的晓光那天的样子更吓人。孩子睡了,她卸下所有,点烟开酒,熬过一整晚,幸运的话还可以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上两三个小时。她没有吃药,因为药物会让她昏昏沉沉没有精神。
这天走进病房的时候,晓光有些反常,好像不大高兴、没什么精神,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和嬉笑的言语。许时站在床边俯下身,抬手摸了摸他的额间,没有发热,但还是有些担心,“怎么?不舒服么?”
晓光点头。“哪里不舒服?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许时话音未落转身向往外走,就被人拉住,看她停住脚步,才用手摸了摸左侧胸口。
“这里。”许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刚才我听护士说你是我姐姐”?其实晓光之前就听护士说起“小雨姐”这个称呼,当时没有想到是在说她,未理会。今日直面,他不能接受,着实生气!
听他是为此烦闷,许时反倒轻松,“嗯,我告诉她们的,省得她们不好意思对你下手。”
晓光眼中失落,刚想要说什么,许时走到他身边,轻轻吻上他的唇。在他身旁坐下,开口解释,对此,她在乎但是不介意,在乎只是自己的感受,那么自我调节即可,介意就要影响别人,她一向不喜欢。既然日后难有交集,她只是选择了一个解释起来方便,对各方都好的说法。她的意思,晓光懂了,将许时搂在怀里,这是个让人心疼的解释,她着实对自己过于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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