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年微微一怔。
这话哪怕从岳母苏澜的口中说出他的反应都没这么大,毕竟整个冯家对母亲谭邵美意见最大的就是岳父。
他岳父这个人,是真的喜形于色,就像个孩子,喜欢和不喜欢都直白的写在脸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自信有底气的表现。
面无表情、亦或者是表情过于丰富的人,极大的概率是戴了面具。
比如他,真的天生冷漠、冰山脸吗?当然不是!他习惯面无表情,一是因为病了太久,得到的关注又太少,习惯用冷漠去掩饰内心的渴求。
另外一点,则是因为他当年创造l财团时只有十八岁,一群兄弟也都差不多岁数,若是不够内敛,光有能力也不够。
再比如贺英杰、沅正方只流,他们天生狠辣、阴险,却需要一副翩翩君子的假象去迷惑世人。
贺斯年收回思绪时,冯友山已经放下茶杯,起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一味地只会为难自己,凡事照着心走。”
贺斯年尚未开口,冯友山已经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坐一会儿就行了,早点回去休息。你家冯女王要是半夜睡醒见你不在身边,你就惨咯!”
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贺斯年却失声笑了出来,是他岳父大人会说的话没错了!
他打算将‘乖宝宝’形象在岳父面前进行到底,当即起身迈开大步追上了刻意放缓脚步的岳父冯友山,翁婿俩并肩而行时,贺斯年看到岳父唇角上扬的弧度里写着满意。
一路无言走到屋檐下,才分别往左右两个方向走,各回各房间,各找各媳妇儿。
贺斯年回到房间先看了一眼将自己卷缩在被窝里的娇妻,折回身去了浴室。
小岛上白天四季如春,但夜晚在海风的加持下还是有几分寒意,他得先洗个澡才能回到床上。
贺斯年重新回到床上时,动作已经放的很轻,但冯鹿野还是醒了。
许是再次有孕以来每个晚上贺斯年都陪伴在身边的缘故,冯鹿野对男人的气息格外敏感。她睁开眼睛时,贺斯年正准备躺下。
四目相对,空气都凝固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贺斯年脑海里闪现的只有岳父大人那句幸灾乐祸的‘你惨咯’,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耳畔响起因为惺忪睡意而格外软糯的‘你这是去哪儿了’才反应过来,柔声安慰凤眸里因为困有点点水雾的女人:“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事儿。”
冯鹿野嘴巴上是这么说的,但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追问,“你到底去了哪里,还需要重新洗个澡才上床睡觉?”
“我……”
贺斯年刚想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发梢还有点湿意。
而之前他洗完澡时,头发是冯鹿野替他吹干的,难怪她能发现端倪!
这真是应了那一句‘冯鹿野怀孕时所有的敏锐都用在了贺斯年的身上’。
“也没去哪儿,刚刚在庭院里坐了会儿,还跟爸聊了几句。”
“哦!”
冯鹿野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答案,应了一声的同时一直在打架的眼皮又重新合上,一副随时能睡着的模样。
“睡吧。”
贺斯年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躺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时,听到女人轻声问:“老公,你有心思。”
冯鹿野用的是肯定句,让贺斯年都有些意外!
他掩饰的有那么差吗?
冯鹿野明明还是闭着眼睛,却仿佛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一般,“不用觉得意外,我们这么久的夫妻了,难道自己男人心情如何我感觉不出来吗?”
爱一个人时,就会对他观察入微。
哪怕她刚刚只是睡意惺忪的眯了一眼,也能感觉到贺斯年的不同。
“是有点儿事。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贺斯年看着已经困到不行,却仍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的女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先睡觉,等睡醒了,我再告诉你。”
“那你可记住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已经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贺斯年看着女人恬静的睡颜,唇角上扬起一抹既无奈却又温柔宠溺的弧度,伸手去关了床头昏黄的光线,两人相拥而眠。
同一庭院里的另一个房间里,却是另外一幅情景。
苏澜睨了一眼冯友山:“溜达回来了?和阿年说上话了?”
“嘿嘿,”冯友山傻乎乎的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澜澜的火眼金睛。确实见到阿年了,那孩子有心事啊!”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下午时还嫌弃到不行。
“那不是怕女婿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好,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咱闺女。”冯友山停顿了一下,又道,“澜澜,你明天劝劝闺女,要是阿年想回龙城她别拦着。”
苏澜很是嫌弃地睨了冯友山一眼,“你也太小看你闺女了。”
“我看我们家胳膊肘最往外拐的那个人其实是你才对吧?”
冯友山:“……”
“行了,别像跟柱子似的杵在那儿了,坐了一天船还不嫌累啊!”
“来了。”
一夜无梦。
翌日早上起来,冯鹿野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瞪了贺斯年一眼,贺斯年就自觉地、乖乖地把昨晚的电话以及他的打算和盘托出。
结果,说完之后冯鹿野久久没有出声。
贺斯年从她的脸上就能看出她的不赞同。
“对不起小鹿,明明我之前答应你回龙城的话一定会带上你的,但是……”
“但是她毕竟是你妈!”冯鹿野主动接过他没说完的话,“你不用解释,我又没说不让你去。”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
冯鹿野再一次在心底感慨自己再次有孕的不是时候,要不是兜里还揣着一个的话,她就能跟贺斯年并肩而立面对所有的狂风骤雨。
“谢谢老婆。”
贺斯年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一切,回来接你和孩子。”
“嗯。”
冯鹿野闷闷的应了一声。
因为心里藏着心事的缘故,冯鹿野对琳琅满目的早餐都失去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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