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鹜的男声在空荡荡的废旧仓库里显得更为渗人了几分。
冯鹿野眉头微蹙：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她还没能从记忆中搜出对应的那个人，男人逆光而来。
首先入眼的便是男人脸上那道从耳际一直蔓延至下巴的疤痕，在炽烈白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凶狠。
这道疤痕生生破坏了男人原本五官的硬朗，却不妨碍冯鹿野认出此人。
原来是他！
程野掌控龙岩帮之前，龙城大大小小的帮派不少。虎爷的赤虎帮就是其中之一，而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虎爷的得力助手东子。
这辈子，冯鹿野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他！
因为，当年刺进贺斯燃身体里的十八刀便是他吩咐的。至今为止，她还清楚的记得每一刀之后东子那一脸满足的*表情。
后来警方赶到，东子带着一群收下撤退时，脸上受了伤。
最后，因伤不抵，被捕入狱。
东子一口咬定他就是幕后的主谋，整个绑架事件跟虎爷没有半点关系。
冯鹿野不信。
可警方那边确实没查到线索，这件事情只能以东子判刑入狱做为结局。
虎爷虽然从这件事情当中抽身，后来却被程野重创。两年前他便带着为数不多的属下躲到境外，很是低调。
换言之，虎爷没那个能力让东子提前出来。
当年的绑架案，除了没有充足的证据，冯鹿野完全可以肯定是贺英杰所为。那么这一次，贺英杰又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不管如何，趁着这一次做一个彻底的了结也好。
冯鹿野勾了勾唇角，笑的艳丽且魅惑，却完全没有被绑架者该有的害怕和恐慌。
她的镇定，让东子有片刻的晃神。
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冯鹿野醒来发现自己被绑架的时候，也只有片刻的慌乱，随后便镇定的不像话。
不，还是有不同的。
六年前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如今完全长开了，艳丽无双、魅惑无比。而他……东子的手指拂过那道长长的伤疤，眼神顿时变的阴鹜无比。
“六年不见，冯小姐的胆量倒是没变。”
“当然。”冯鹿野扬唇一笑，“否则，岂不是让故人失望？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看到东子眸底出现一抹疑惑时才继续，“东先生能出来，那人出了不少力吧？这一次，他又打算让你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
她猜到了！
冯鹿野确实聪明。
东子的眸底有一闪而逝的欣赏。如果当初虎爷没有接那个人的活儿的话……可惜，没有如果。
他们整个赤炎帮和冯鹿野现在的关系是仇敌，注定化解不了。
想到曾经的辉煌以及兄弟都因为眼前的女子而不复存在，东子的神色又有了变化。
“冯小姐说的我不是很懂。”他在距离冯鹿野不远处的椅子上落座，“今天请冯小姐来，是要算一算这些年我们之间的帐。”
啧，还是跟当年一样忠心不二啊！
“东先生这话我就更听不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帐，难道不是因你们先起了歹念而起的么？”
冯鹿野这话说的不客气，语气也是满满的嘲讽之意，“一定要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还是先算一算那十八刀吧！”
说到‘十八刀’的时候，冯鹿野眯了眯凤眸，眸底的神色瞬时就变的冷冽。
时隔六年，那一刀一刀却仍旧扎在她的心口。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放过当年伤害贺斯燃的人，不管是台前的，亦或者是幕后的。既然他们敢故技重施，那她一定会让他们满盘皆输。
“他不是没死么？”东子脸上多了几分狰狞，“可我的那些兄弟，却是真真实实的没了性命。这笔账，我总得为他们讨回来。”
冯鹿野并不意外东子的反应。
这人说的好听点是重义气，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一根筋儿、不懂得变通。
“东先生何必说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自欺欺人呢？”冯鹿野嗤笑一声，语气之中的嘲讽也更甚几分，“硬要把那些人命算在我身上？那岂不是要我的命？可如果真的要我命那么简单的话，或者我现在也没机会在这里跟你对话。”
“所以，你所谓的算账，不过是想要从我身上为你幕后之人获取最大的利益。我说的对吗，东先生？”
冯鹿野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东子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窘迫。
他不想承认，但冯鹿野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事实。别说那位最终的目的要的不是冯鹿野的命，就连虎爷也只是想要通过冯鹿野获取更多的金钱。
虎爷的意思，有了钱就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至于那些兄弟的性命……
东子的眸底闪过一丝狠厉，正欲开口时，耳机里却传来了虎爷的吩咐：“东子，不要跟她废话，做正事。”
就是这声吩咐让东子胸腔里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冯小姐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伶牙俐齿。”他神情冷漠，“不过，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冯小姐的手机不在了，那，这个联系电话只能由我来打了。”东子掏出手机，“你说，这一次贺二少还会不会跟当年一样义无反顾的前来呢？”
果然！
他们就是要故技重施，而最终目标还是贺斯燃。
冯鹿野精致五官上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丝的裂痕。
东子非常满意她的反应。
只是，还没有等他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冯鹿野就已经重新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你，不在意贺二少了？”犹记当年他提出给贺斯燃打电话，冯鹿野反应那叫一个激烈。
冯鹿野微微一笑。
其实，刚刚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慌了。
但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东子从监狱出来时间不久，应该还不知道她和贺斯燃近一年来的种种。
或者她可以从这一点下手，哪怕最后不能够自救，也能够炸一炸那位幕后主使。
“东先生，你是在里面呆的太久，消息不够灵通了啊！”冯鹿野漫不经心的说道，“难道那位没有告诉你么，贺斯燃当年可是被你的属下捅的……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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