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燃抬头,淡漠的眸子里已是乌云密布,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这是什么修罗场?
病房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喘。唯有冯鹿野面色不改半分,站在病床边以女王之姿居高临下睨着贺斯燃,通知他:“尽快养好身体,别耽误手术。”
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走出病房后,傲然的姿态褪尽,肥大的病号服将她的身影衬得无比纤细、单薄。冯鹿野背抵着冰冷的瓷砖,听着病房里传来的年轻男人低沉却愤怒的咆哮,她微微闭了闭眼眸,敛去那一抹委屈的猩红。
“鹿姐。”白苏洛迟疑着上前,声音里藏着几分的内疚,“你,还好吗?”
冯鹿野倏尔睁开双眸,眸底的微红悄然不见,剩下的是平日里的清冷,“到底,怎么回事?”
白苏洛不敢有所隐瞒,事无巨细向冯鹿野坦白。
“蒋安叶!”
冯鹿野眯了眯眼眸,身上释放出一股骇人的寒意。
白苏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洛洛,你在这里守着他。”冯鹿野一秒收敛释放出的弑杀之意,冷静做出安排:“另外,通知伯母,尽快说服他接受手术。我们……没有更多时间了。”
最后一句,略显无奈。
“鹿姐,燃哥他……”
冯鹿野睨了一眼满脸焦灼的白苏洛,笃定道:“我不会让他有事。”
然后,又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拨给蒋安叶:“蒋安叶,既然你连露面都不敢,那我只好派人来请你了。”
“冯鹿野,你想做什么?”
蒋安叶的声音不由自主颤抖了几分。
冯鹿野去勾了勾唇角,低笑一声,“别企图反抗,会受伤!”
白苏洛眸底一亮:鹿姐不仅要动手修理蒋小白莲,而且连拒绝的余地都不给。简直不要太威武霸气。
鹿姐太飒了!
只是,很飒的鹿姐,不但没有给电话那头蒋安叶叫嚣的机会,同样也对他那崇拜的眼神视若无睹,转身就回了病房。
蒋安叶从贺斯燃吐血被送进医院那一刻开始,心底就一片惶恐。冯鹿野的电话,无疑让这份惶恐又加深了几分。
她不敢呆在蒋家,做了一番乔装打扮之后慌慌张张出门。她打算,躲起来!
只是,她太低估冯鹿野。
仅仅躲了半个小时,蒋安叶就被两个一脸横肉的黑衣壮汉带到了冯鹿野的面前。
“来了。”
冯鹿野半倚在沙发上,姿态慵懒,语气和神情平静的不同寻常。
对比之下,蒋安叶是那样歇斯底里,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尖叫,“冯鹿野,你这是绑架,是非法拘禁。”
“绑架?呵!”冯鹿野抬眸,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蒋安叶,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清冷的凤眸扫过蒋安叶身后的两个壮汉,对方会意,点头哈腰,“鹿姐放心,虎子哥交代的很清楚。”
“嗯。”冯鹿野微微颔首,“你们先回去。”
“好的,鹿姐。”
壮汉鞠着躬离开,态度之恭谨和之前的野蛮、粗鲁判若两人。
蒋安叶心底的恐慌被无限放大,冯鹿野嚣张、恣意的背后,除了星启传媒之外究竟还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坐。”
冯鹿野神情淡漠,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节却是不容半分反抗。
蒋安叶战战兢兢地在距离她最远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紧绷的就好像等待被凌迟的犯人。
冯鹿野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僵硬。
“你倒是挺自觉。”冯鹿野嗤笑一声,“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会答应你的条件么?”
蒋安叶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微微一怔,又生怕其中有陷阱,斟酌了一番才开口,“你想救阿燃,就必须答应。”
“你还真是不心虚。”冯鹿野嘲讽道,“不过,只答对一半。”
她停顿了一下,在蒋安叶的不解里,缓缓开口,“我还记得那天,你眼睛里满是诚恳的告诉我,你喜欢他。”
“我就是喜欢他!”
蒋安叶仿佛找寻到了一点底气,梗着脖子回应。
“喜欢他?蒋安叶,你觉得你配吗?”冯鹿野淡漠的神情瞬间变得寒冷、锋利,“你伪造鉴定报告,拿他的安危开玩笑,这也叫喜欢?”
“我……”蒋安叶慌了,那点子微薄的底气也跟着散尽,“鉴定报告不是我伪造的,是医院,是陈医生他……”
冯鹿野抬了抬手,打断她的辩解,“是不是你心里有数。当然了,今天我找你来并不是跟你翻旧账的。”
“而是,你明知道我的骨髓救得了他,你非但没有劝他接受手术,还百般阻挠?”
冯鹿野忽然就站起身,走到蒋安叶身旁,单手支撑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蒋安叶在她的威压下已经缩成一团,周身却仍然被肃杀的寒意包围。
“我……”一开口,眼泪就已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不是的,我没想阻止他的。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你会从我身边抢走他。”
“抢?”冯鹿野微微太高了几分身体,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勾着红唇嘲讽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个字吗?”
蒋安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下去。
“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不是贺斯燃,不吃这一套。”冯鹿野又以女王之姿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你若学的会安分,那便罢了。如果学不会的话,”冯鹿野眯了眯眼眸,眸底寒意迸射,“我,冯鹿野会让你后悔喜欢过贺斯燃。”
蒋安叶只觉脊背一凉,连哭都忘记了。
与此同时,在同一楼层,另一头的vip病房里,谭邵美和贺斯燃母子正在无声的对峙。
谭邵美的眼睛微肿,很明显,在得到消息赶来的路上哭过。
“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她痛心疾首,厉声质问,“阿燃,你可以自私的选择一死了之,那你死了之后呢?”
“你是要我尝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儿?还是想要我跟着你一起死了算?”她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又是无声的哭泣。
贺斯燃淡漠的眉眼间因为悲泣的母亲而隐隐有了一丝愧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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