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家村的大街小巷中晃荡了一圈,岳飞终于挑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眼中带着好奇,压低了声音对赵榛说道。
“王爷,为何您要自称孤呢?草民听说,王爷不是应该自称本王吗?”
这话一出,韩世忠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这岳飞很有可能是入了信王府之后自己手底下的兵。
自己手底下的兵在王爷和陈管事三令五申之下,还在外边问出来这种话。
这多少是有些缺心眼了。
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吗?
赵榛看着岳飞眼中的好奇,眼角一挑,轻笑道:“因为孤,向往春秋战国之风啊!”
听到这句话,岳飞心跳猛的加速起来。
春秋战国。
虽然岳飞出身并不算大富大贵之家,可是岳飞家里都能给他安排汴梁的知名枪手陈广做授业启蒙恩师,岳飞的阅读量在这个时代还是比普通老百姓强得多的。
春秋战国时代,什么人才有资格称孤道寡?
各个诸侯国的王!
而且这些王,可都是想着称霸天下,可都是想着问鼎九州的!
信王爷在此时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内里的含义未必没有这信王爷也在盯着当今天下至尊之位的一层意义在内。
兄弟阋墙?
这么一位受宠且雄心勃勃的王爷,对于大宋而言是好是坏,如今在岳飞的心头,纠结了起来。
他可是想着要尽忠报国的。
这位王爷甚至都有着在汴梁这个京师重地里掌兵的权利,一旦他想谋反图谋不轨,那么对于大宋而言,无疑是一场浩劫。
若自己真的投身在他的麾下,那么自己岂不是会成为他篡国的帮凶?
这有些违背自己内心的忠义之道啊!
赵榛瞟了一眼岳飞的神色,笑了起来。
“怎么?觉得我会是图谋不轨的人吗?”
被赵榛这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岳飞陡然一惊,连连摇头道:“草民不敢!”
赵榛将自己野心的一面展现在岳飞面前,并不是没有考虑的。
而是赵榛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就是锁定在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上。
自己的追随者们知道这一点,心里也会有个奔头。
至少黄袍加身之后的那些大宋开国名将们,可都是享受了世代的荣华富贵。
岳飞虽然好像并不是太想要荣华富贵,可是赵榛也想通过这个来暗示他,那就是为他办事,就是为日后的大宋皇帝办事,就是为大宋办事。
多少也能让想跟着自己去平梁山刷经验,却又觉得手上会染上同胞之血的岳飞心里好受一些。
自然的,岳飞不会知道赵榛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赵榛这莫名的一瞟里,意味深重。
而且暗藏威胁之意。
“王爷,草民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王爷聪慧绝伦,而且深得圣眷,又怎会冒着兄弟阋墙的风险,去让天下大乱呢?”
“草民看王爷,也不像是司马氏的那些人。”
岳飞不愧是周同的徒弟,更不愧是家里有着书卷传家的人。
短短两句话里,岳飞就拐弯抹角的提醒了赵榛两句。
一句提醒赵榛,他这个王爷很受宠,只需要等下去,官家自然会让他当太子。
一句提醒赵榛,王爷之间出问题,可是会天下大乱的,就如同晋国的司马家一样,八王之乱后,华夏大地陷入了树百年的黑暗当中。
如今的大宋可是强敌环伺,如果再内部损耗国力的话,晋的路可就不远了。
而这一番话,居然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说出来的,着实是让赵榛觉得,岳飞真的是个天才。
大宋有岳飞,是大宋的幸运。
原本历史上的康王赵构不配拥有岳飞,可是这个世界里的信王赵榛,却能够让岳飞发挥他的全部本事。
赵榛盯着岳飞双眼,点头道:“孤自然知道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孤也同样想要告诉你,孤不会让大宋的民乱蔓延起来,孤要做的,就是将会损耗大宋国力的那些民乱,熄灭在萌芽当中。”
说完这句话,赵榛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人想要过来了,摆了摆手道:“行了,此事休提,鹏举,你说你知道哪一家的酒水滋味最好,带本少爷去看看!”
这话说完之后,岳飞呵呵一笑,连声道:“少爷,跟我来!”
虽然赵榛的话没有彻底的打消岳飞心头的疑惑,可是赵榛的话,也同样算是给了岳飞一个思考的方向。
早熟的人都这样,容易多想。
而多想如果没有明确方向的话,就会想歪。
思想完全扩散起来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而这种事情,赵榛可不希望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班底。
信王府军虽然有着一千人,可是除了韩世忠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之外,别的人赵榛都不是太信得过。
追根揭底的原因就在于,禁军曾经是高俅手中的玩物。
就连禁军教头的名录,高俅都可以一笔勾销,让林冲这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任何的踪迹。
若不是韩世忠找到了林冲,恐怕赵榛都不会重视日后的梁山泊这个副本。
“王爷,就是这一家,他们家的果酒,滋味最好!”
很快,岳飞就带着赵榛抵达了一个挂着梅子酒招牌的小院门前。
看着门外飘扬着的梅子酒三个字,赵榛轻声道:“是梅酒么?梅子酿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岳飞,你喝过哪些种类的酒?”
听到赵榛的提问,岳飞揉了揉头,笑道:“少爷,我喝过的酒,种类可就多了,几乎每种果子能酿的酒,我都喝过。”
“这一家酒坊的梅子酒,是师父的心头好,也是师父说,这一家梅酒,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赵榛点了点头道:“行,那就进去看看。”
几人刚打算迈步走进院子,院门口就挤出来好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
“让开!都让开!”
“今年的郭聂家,所有酒水都要被我们掌柜拿去抵债!”
“要酒没有!要命你们要找郭聂的,自己等大爷们走了之后去找他!”
在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指使之下,一坛又一坛散发着浓郁梅子香气的酒水,被从院里搬了出来。
徒留下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老丈,在地上跌坐着无声嚎啕。
“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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