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大牢内,陈文远和师爷刚走进牢房大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带着些许怒气音调的中年人,陈文远站立在大牢门口转身看向他。

    “陈大人,你这…有点不厚道啊!皇上让我主办此案件,你有新进展却没告诉本官。”

    陈文远脸色立马转为恭维,笑呵呵的说道。

    “岂敢岂敢啊,下官这是打算去询问清楚情况后再去禀告大人,以免打扰大人的正事啊,既然冷大人不辞辛劳的来了,那就辛苦大人了,请。”

    陈文远走在薛洪身后三人一起走向大牢深处,走在后面的陈文远看向略后步伐于他的师爷,瞬间变的黑了几分,师爷迎着他狠厉的目光,也是心悸胆寒的朝他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通知刑部。至于消息怎么透露出去的,那肯定是京兆府尹大牢里被安排了他们的线人,来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下令主办天阳山埋伏一案的另一位,还高于陈文远品级的二品官员刑部尚书冷杜易。

    三人沿着大牢门口直直的通道前行着,最初还有些许从窗外折射而进来的阳光,但是当他们走了片刻后,这里的环境与外界阳光和煦鸟语花香的世界完全相反,黑暗的大牢阴冷的的温度又潮湿的大牢地面,死亡血腥且沉闷的气息迎面扑来,呆滞麻木的犯人看见有人进来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蓬头垢面下苍白瘦黄的脸色呆滞的看着牢房外经过的人。

    “将天字号牢房里的徐永贵带上来,冷大人要亲自审问。”

    收到消息早早站在牢房外侧等候已久的狱卒头头,见到两位大人连忙躬身行礼,待听到陈文远一声命令,连忙起身亲自在前面带路,走到尽头的最后一个牢房,将这个犯人押着走出牢门来到专门审问犯人的地方,这可是在大人面前表现的最好机会,狱卒头头又怎能不珍惜呢端茶倒水,搬椅擦拭灰尘才让大人们坐下,尽着自己最大的能力讨好两位大人,若被看上眼了,飞黄腾达还远吗。

    冷杜易坐在审问房间的中央,看着这个身材弱小,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坐在地上止不住颤抖的徐永贵,神情温和的朝他说道。

    “徐永贵,我是刑部尚书冷杜易,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给你富贵荣华。说出你从何得来的令牌和那封信的藏在何处,你马上就可以离开。”

    当他听到马上可以出生还能荣华富贵,那头发十分缭乱下微眯的贼眉鼠眼瞬间亮了起来,瘦黄的脸上露出一口黄牙,苦笑表情反复变化着,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往冷杜易身前爬了几步,千恩万谢的跪拜,激动的语无伦次说道:

    “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我这就说…这就说,令牌和那封信是我从一个人的身上顺过来。”

    听到这话的陈文远连忙催促问道,神情激动的向前走了一步盯着他厉声问道:

    “在哪里偷的,那个人的长相还记得吗?”

    冷杜易侧头冷冷看了陈文远一眼,陈文远连忙低下头,讪讪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作了个请的手势,退回了原地。

    冷杜易这才温和吐出了一句话,

    “徐永贵,放心我说话算数,你继续说。”

    徐永贵感激涕零的连连躬身道谢,继而眼神上扬继续回忆着说道:

    “我是在万花楼遇到的这个人,一身绫罗绸缎,对姑娘们出手很大方的中年人,不过我看出来了这个人是伪装打扮了,贴了假胡须,对了,还有一颗假痣,我趁着他与姑娘们勾肩搭背时,就顺手牵羊了,一个纯金打造的令牌本来打算去黑市当了,结果刚进当铺没多久就被你们带到这里了,还有那封信我撕开看了一眼,吓得我一天都没缓过来,本来想烧了,但是转眼想了想,也许这是个生财之道,所以就留下来了藏在一个地方,只有我知道。”

    徐永贵说着身体又缩了缩,看了看这个暗无天日,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大牢,若是没有令牌恐怕他已经被用刑冤死了。冷杜易听完压住心里的些许激,盯着他说道:

    “很好,等下我安排画师你给他详细描述下此人的相貌,然后带我找到那封信,你就安然无事了,之后我会再赐你黄金百两。”

    冷杜易说完就转头看向正在后面沉思的陈文远,直到师爷碰了碰他,才反应过来来。陈文远急忙点了点头,对身旁师爷吩咐道:

    “师爷,你去安排下。”

    师爷点了点头,让两个狱卒将徐永贵带出大牢,回到京兆府尹衙门。

    ……

    “冷大人,您看需要先禀报皇上吗?”

    片刻后,冷杜易和陈文远两人看着经过徐永贵描述出来的画像,陈文远看着他问道,冷杜易低头沉思了下摇摇头,低沉的回应道:

    “此事关系到永冠侯,没查清楚前,切勿惊动皇上,先暗中调查,等下派几个高手随我们一起去拿回信,定要保护好此人安全,以防万一。”

    “冷大人放心,我已经让师爷去安排了,都是府里一等一的高手。”

    两人刚小声说完话后,就看到师爷风尘仆仆的走了过了,陈文远抬眼问向他:

    “可安排妥当?”

    师爷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点了点头,片刻后冷杜易,陈文远 和师爷再加上已经安排的几个高手,一行人打扮成富家商豪坐着轿子跟着徐永贵往他住处而去。

    轿子自府衙大门而出往城西街方向,这里是上京城鱼龙混杂的地方,是形形色色的人皆是聚集在此地,各种灰色产业也滋生其中。

    “大人,到了,前面那个小房屋就是我的住处。”

    一行人在西街从入口到达他家前行了两炷香后,坐在轿子里的徐永贵躬身行礼指向自己破败的小屋门,然后就先一步走下轿子推开发出腐朽木相互摩擦的刺耳声。行走在街旁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都疑惑的向屋子里面眺望,一群身穿华服的富商为何会来徐永贵这个破败不堪的房屋,只可惜被看着不好惹的手下挡在门前。

    徐永贵领着冷杜易和陈文远两个人走进枯草满院的院子了,他推开快要腐烂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家徒四壁的陈设,散发着阴冷发霉的味道,且只有一张木床搁在门左侧。只见徐永贵走到床前蹲下身,将床腿提起来,在地砖缝里拿出了一个黄色折叠的信封,小跑到捂着口鼻的冷杜易面前,恭敬的递给了他。

    冷杜易接过信就让他去门外等候,然后才将信展开,信封上没有注明任何信息,他将里面的信抽出来,几行工工整整的毛笔小楷映入眼帘。

    “天阳山谷埋伏,袭击队伍,演场大戏,捋走离北二皇子,成功后黄金千两以表谢意。”

    陈文远站在冷杜易身侧也看着信件,其尾部还盖着征北大将军的军印,顿时惊叉在当场,难以置信的说道:

    “堂堂征北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南诏战神,竟然敢顾南诏国利益不顾,这样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兵权不旁落。”

    陈文远震惊的久久未合上嘴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声说道。

    “若此事没有揭露出来,前来为质子的离北二皇子解枫失踪的话,恐怕我们南诏就会先失去仁义,两国开战必定士气低落,这几年的征战,南诏其实已经国库空虚,不堪其受了。”

    冷杜易脸色铁青的将信折叠放入怀中,对着陈文远严肃的警告着:

    “此事重大,切勿透露出消息,以免打草惊蛇,所有知情人员,全部押入进我刑部,然后我们马上面圣,等待圣裁。”

    “下官明白,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只有四品的陈文远微微躬身行礼应道,这位是大皇子的人,他惹不起。冷杜易看着如此懂事的人,顿时满意的点了点,拍了拍他肩膀,便转身让站在院子里的徐永贵喊进了屋里小声问道:

    “此事重大,若是让你独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杀你灭口,随我回刑部,派人保护你,你自己选择。”

    徐永贵听着顿时双脚发颤,本以为以后会荣华富贵,吃喝不愁,结果还是有生命危险,连忙跪在地上乞求道:

    “大人,大老爷,您要救救我啊。”

    冷杜易看着这个只会摇尾乞怜的人,鄙夷不屑的目光在眼神里一闪而过,之所以跟他说这些,是因为他是个证人还有用,否则堂堂二品大员看都不会看这样的人一眼。

    门口围观的人原来越多,二品刑部尚书或许很多人没见过,但是京兆府尹陈文远是上京城的父母官,有些人是见过的,一时小声的议论纷纷冒了出来。

    ……

    “这府尹大人乔扮伪装来永贵家干嘛,犯事了?”

    “不大可能,犯事了就直接抓大牢里了,还带回家干嘛,但是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对对,这家伙整天游手好闲,烂赌成性,活该”。

    住在左邻右舍和路过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直到冷杜易带来的手下驱散了人群,他们才不舍的四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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