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虽然将守卫粮仓的士兵换成了新军,堵住了可能的漏洞,但他还是不放心。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宋金刚派来的人一日不落网,危险就一日不会消除。他们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发生爆炸。被动防御永远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是人就会有松懈的时候,守卫粮仓的士兵也不例外,再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因此,必须主动出击,把那帮家伙一网打尽,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消除祸患。

    李智云把自己的想法跟两名属官说了,然后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找到这些人。”蔡虎道:“不如,咱们挨家挨户地搜查,只要是外乡人,就抓起来审问。”李智云摇了摇头,道:“一万多户,那要搜查到什么时候?再说,这样动静太大,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敌人更容易浑水摸鱼。”

    张正沉思片刻,道:“王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可以去找县衙的衙役,他们都是地头蛇,如果有生面孔,一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李智云听了眼睛一亮,忙道:“这个办法好,我怎么给忘了呢?”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这叫走群众路线。”蔡虎没叫明白,道:“啥路线?”李智云高兴地在他后脑上拍了一巴掌,笑道:“说了你也不明白。”

    李智云带着张正和蔡虎来到县衙,找到马县尉,说要找他手下的衙役们了解一些情况。马县尉立即将衙役们都召集到了大堂,一共四五十位,满满地坐了一屋子。

    李智云坐在主位上,道:“各位,咱们开门见山,有话直说。本王今日来找你们,是想打探一些情况。不瞒大家说,宋金刚已经派人来到了柏壁城,这些人就是祸根,咱们必须尽快把他们挖出来。最近一段日子,你们有没有碰到过形迹可疑的陌生人?或者,遇到过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

    李智云没让他们把陌生人都说出来,因为柏壁城里有好几万居民,这些衙役不可能都认识,加上附近进城的乡民,来往的商旅,如果是个生面孔就要怀疑,那最终可能不胜其烦,要找出真正的奸细也就成了大海捞针。

    衙役们听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可就是没人开口。坐在李智云身旁的马县尉,不断地催促大伙儿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在马县尉的一再催促下,有几名衙役说出了自己所怀疑之人,李智云让张正都一一地记录。

    这时候,一位三十多岁,身材瘦弱的衙役道:“不知女子算不算?”李智云点头道:“当然算,你说吧。”那名衙役清了清嗓子,道:“有这么一件事。昨日清晨,我从衙门当差回家,路过柳林街的时候,看见粮仓的许司戈家里,走出来一位女子倒马桶。”马县尉一听,皱眉道:“女子倒马桶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衙役解释道,“许司戈以前没有老婆,上个月他来衙门报案,说他家里被盗,我去过他家,他说他还没娶妻。”

    “也许是他近日才娶的呢?”

    “可能吧。不过,那个女子我以前没见过,挺面生的。楚王不是说要找陌生人吗?我就给说出来了。”

    “你说的很好。”李智云赞许地,“你刚才说,那个许司戈在粮仓里当差?”

    衙役点了点头。李智云扭头对张正道:“这名女子要重点关注。”接下来,衙役们又陆续说出了一些值得怀疑的陌生人,一共有十几位。

    离开县衙后,李智云对张正道:“你马上从新军调一些人过来,把这十几个人全部监视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张正忙抱拳称遵命。

    李智云做了一下分工,由张正和蔡虎负责查找宋金刚派来的人,他和刀疤脸负责守护粮仓。为了行事方便,四个人全都搬到了城中的军营里居住。

    张正和蔡虎也做了分工,他俩将那十几名被监视的对象分为两组,每人负责一个组。

    这日傍晚,张正来到柳林街,走进了一间屋子。这儿是一个监视点,从窗户里可以看到许有为家的院子。他进去后,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按规定,监视点必须同时有两个人。张正皱眉道:“王五,小陆到哪儿去了?”

    “他肚子疼,去茅房了。”

    张正点了点头,问:“有什么发现吗?”王五道:“有,今天午后,那名女子去了对面的宅院。”

    “她是去串门?”

    “不知道。”

    “她呆了多长时间?”

    “大约半炷香的工夫。”

    张正沉思片刻,走到窗前。王五用手指给他看:“喏,就是对面的那座院子。”两人正说着,那座院子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男子。那人回身关上门后,转身沿着胡同向大街上走去。

    张正对王五道:“你在这儿守着,此人我来跟踪。”张正说罢出了屋子,距离那名男子大约七八丈远,紧紧地尾随着他。那名男子出了胡同后,右拐沿着大街往前走。一路上,他并不回头观察,所以,张正跟得很轻松。

    那人走了两里多路后,拐进了一条胡同。张正抬头瞅了一下,街旁有一家很大的店铺,门匾上写着:东盛商贸行。张正默记后,跟随那人走进了胡同。胡同并不长,出了胡同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宅院。这座宅院很大,占地面积有三四亩,院子里有许多间房屋。那名男子敲开院门后,走了进去,随后,大门就关上了。

    张正在外面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那人还没有出来。他围着宅院绕了半个圈子,发现围墙旁有一棵大树,枝叶十分茂盛。他纵身跃上了围墙,躲在枝叶之中朝院中观察,下面就是宅院的后花园,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跳了下去,躬身跑到正屋旁边,凑到一扇窗户前,用手指捅破窗纸,朝里面窥视。屋里没人,地上堆放着许多物品。他推开窗扇,翻窗而入。

    这间屋子蛮大的,地上摆放着十几只木箱子。他从怀里掏出匕首,撬开了一只木箱子,只见里面装的全是火石。他撬开了另一只木箱子,里面装的是硫磺,撬开第三只木箱子,里面装的是松香。显然,这些易燃物是用来烧毁粮仓的。看来,这儿就是贼人的巢穴了。

    张正刚收起匕首,屋门猛然被推开了,两名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张正猝不及防,想躲藏已经来不及了。两名汉子一看见他,惊叫有贼,拔出佩刀就朝他扑了过来。张正慌忙拔出佩剑抵挡。少顷,又有两三个人冲进了屋子。对方人多势众,张正不敢恋战,且战且退,退到窗边,纵身跃了出去,然后跑到院墙旁,一个旱地拔葱,一只脚在墙头轻点了一下,便逾墙而过,落在了宅院的外面。

    张正刚松了口气,从院墙里面也跃出个人来,落在了离他一丈多远的地方。此人中等个头,身材矫健,穿一身紧束的黑衣,像是一名黑衣侠客。

    黑衣侠客手握钢剑,恶狠狠地盯着他,狩笑道:“看你还往哪儿跑?”说罢挺剑刺来,张正连忙挥剑挡开。两人你来我往,互相缠斗,几招下来,张正心中暗惊:此人剑法不在他之下,甚至还略占上风。他不敢大意,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时候,从宅院大门里跑出来十几个人,将他俩团团地包围在了中间。张正用眼风一扫,周围的几个出口已经被这些人守住了,想从地面逃走已不可能,只能发挥自己轻功的特长,从屋顶上逃跑了。想到这儿,张正佯装败退,退到一处墙角,纵身跃上了屋顶。

    这一带的房舍都是相连着的,张正踩着屋顶的瓦片,飞快地奔跑着。黑衣侠客也跃上房顶,紧追不舍。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人在屋顶上追逐着,格斗着,钢剑碰触,闪耀出火星。张正极力摆脱对方的纠缠,且战且跑。

    黑衣侠客出剑迅速极快,张正一个不留神,左胛骨处被刺了一剑。他受伤后,渐落下风。这时,黑衣侠客使出了一招夺命剑,钢剑直奔他心口刺来。张正心下一横,既不避闪,也不挥剑格挡,而是用手中利剑直取对方咽喉。这是鱼死网破的打法,对方如果不躲避,两人只能同归于尽。

    黑衣侠客暗吃一惊,慌忙收剑躲避,不料一脚踏空,栽下屋去。张正逮到机会,转身便跑。他跑了百十来步后,纵身跃下屋顶,落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此刻,张正因为流血过多,已经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他刚走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黑衣侠客从地上爬起来后,捡起失落的宝剑,重新跃上房顶,发现张正已经没了踪影。此刻,潘福如带着十几个人举着火把追了过来。黑衣侠客一见,便从房顶跳了下来。潘福如看见他,忙问:“人呢?”黑衣侠客摇头道:“不见了。”

    “必须抓住他,绝不能让他回去报信!”

    “放心,他受了重伤,逃不远的,可能就藏在附近某户人家的院子里。”

    旁边举火把的一位壮汉道:“那我们就挨家挨户地搜查。”潘福如一听,摇头道:“不行,这样动静太大,会惊动官府的。”

    “那怎么办?”

    潘福如沉思片刻,道:“派人守住每条胡同,绝不能让他逃离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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