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翘起唇角,面颊贴在对方的胸口上,“当然可以。”

    语气里不乏骄傲的成分。

    “我们行进的方向是正确的,按照这个方向再走三十里水路靠岸就能抵达目的地。”

    望着眼前烟雾袅袅的水面,周蕴忍不住好奇,“能源是什么样的?”

    苏乔皱了皱鼻头,“唔,大概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它在还未开发的状态不是单纯的某一种肉眼能够看得见的物品。

    但能够被捕捉被提纯最终成为能源晶体。

    “它是一种沉积在山脉或是土地或是湖泊里面的,肉眼看不见的物质,但是,我们可以用系统将之捕捉,进而提纯,到了后面这一步,提纯完成之后的能源晶体就能为肉眼所看见,非常好看。”

    苏乔解释道。

    周蕴忍不住露出向往的神色。

    “和你一直收集的毒素一样的吗?”

    闻言,苏乔思索了一下,而后道,“如果要这么理解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系统所使用的能量有别于飞行器使用的能源,但从本质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此行不仅仅是要收集飞行器能源,同时也要收集到足够的系统所需要的能量。

    苏乔打算在前往多斯星球之前将万能体召唤完毕。

    她在系统界面上看过万能体进度,事实上也只差最后百分之十了。

    因为看见了心心念念的景色,周蕴手痒了,再次铺开笔墨为苏乔作画。

    这艘船的速度算不上多快,行到日中,外头的烟雾渐渐地就散了。

    苏乔和周蕴出船舱,上了甲板。

    这个时候,甲板上的人并不少,众人或坐或站,甚至还有在涮鱼锅吃的。

    新打上来的小鱼,手指大小,肉质肥美,汤味鲜美。

    轻易就能勾动在场众人肚腹中的馋虫。

    苏乔看了看周蕴,两人对视间皆看出对方眼中的蠢蠢欲动。

    既都达成了共识,那还说什么呢?

    两人对视一笑,周蕴拉着苏乔上前询问打鱼锅的掌柜价钱。

    要了一个小泥炉,调好了汤色,没一会儿,底下就有人将一兜子洗干净的鱼端上来。

    “客人,慢用。”

    说着,送鱼的小哥退下,苏乔用筷子夹了一筷子的鱼下进汤锅中。

    在这段时间里,许是见了周蕴等人的动作,周边要鱼锅的人越来越多。

    整个甲板弥漫了一股鱼汤浓稠的香味。

    苏乔托着腮眯着眼看波光粼粼的水面。

    时不时从水中腾飞而出的鳞片闪着粼粼碎光的小鱼,在阳光下挥洒着水珠,翻卷的弧度是那样的好看。

    锅子里已经噗噜噗噜地闹腾了起来。

    周蕴见苏乔望水面望得失了神,轻笑一声,拨动着泥炉下方的小旋,调解着炉子里火的大小。

    而后他伸筷子夹了一尾煮得鱼皮翻卷的小鱼放进苏乔身前的碗中。

    他自己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慢条斯理地用起来。

    苏乔这才回过神来,捡着碗里的鱼肉细细吃。

    两人中午吃过了鱼,喝了满满的一碗鱼汤。

    午后,左右也没什么事,苏乔便回船舱给上京的众人写信。

    她写信,周蕴就坐在她身边,为她研墨。

    周蕴磨出来的墨总是很好用,下笔之时十分顺畅。

    给新麦,给周宸,给皇后,给齐家兄弟,给白先生,给周一周三。

    这几封信写下来,时间已经到了黄昏。

    苏乔搁笔抬头,揉了揉手腕,伸个懒腰。

    “时间过得真快啊。”

    桌案上的一角放着凉茶,滋味清香,周蕴打着扇子,轻轻为苏乔摇晃。

    苏乔回头,按下上下晃动的扇子,扣住对方的手腕,

    “累不累?”

    说着,手指指腹上下揉动着。

    周蕴感受着对方手指下恰好的力度,垂目看去,低头的女郎雪肤黑发,云鬓乌鸦鸦地缀着,更显得她肌肤胜雪。

    周蕴看了会儿,忽道,“阿乔,我怎么感觉你好似有些不太一样了。”

    苏乔闻言微微挑眉,“什么不一样了?”

    变得更好看了?

    周蕴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好像变得和苏玥不太像了。”

    苏乔揉动的手蓦然停了。

    两人天天待在一块,并不会特意对细微的变化上心。

    周蕴也是在给苏乔画了几幅画之后才敢提出这样的疑问。

    苏乔想了想,起身道,“琉璃镜在哪?”

    周蕴当即从一边的妆奁里拿出琉璃镜。

    苏乔执着琉璃镜仔细地看着镜子中的人。

    她如今的模样像是褪去了青涩后逐渐走向成熟。

    但这张脸似乎和记忆里苏玥的容颜确实不太相似了。

    苏乔反而从这张脸上看到了些许她记忆中从前的影子。

    苏乔将镜子放下,若有所思地叩着桌面。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想,我或许是在逐渐恢复自己从前的相貌。”

    周蕴不免讶然,“为何会这样?”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苏乔也不知道。

    她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至少暂时她是不知道的。

    系统的种族并不在苏乔所听过的种族之中。

    所以她也并不清楚对方拥有的能力是什么。

    而系统因为能量还没够,现在还没有完全地恢复过来。

    苏乔琢磨着,怎么也要等它完全恢复过来了才能解释现在的这些问题吧。

    苏乔打了个哈欠,将镜子放回妆奁里。

    她抱着周蕴的手,问他,“会害怕我的脸变成让你陌生的样子吗?”

    周蕴抬手捏了捏她滑腻的面颊肌肤,语气无奈,

    “你在说什么呢?在说我害怕什么?”

    周蕴当然不会害怕,两人一起经历过了这么多,苏乔如何还不知道,只是想逗他一逗罢了。

    左右两人现在也没什么紧要的事。

    悠闲的日子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船就行到了两人将要下船的地方。

    周蕴和苏乔提前去找船家说了,提前靠岸下船。

    这一处靠岸,岸上是一处名叫莲塘的地方。

    这里春景宜人,也常有人在此靠岸上去观赏。

    因此除了苏乔和周蕴也有其他人一同在此下船。

    倒不显得苏乔和周蕴行为突兀。

    一行人上了岸,便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

    苏乔打开了系统搜寻能源的界面,一边看着系统上提示的方向一边和周蕴走进幽静的小径。

    此处树木遮天蔽日,即便是日头渐盛,气温升高,在树下也并不会觉得热,反而有些凉爽。

    说起来,两人自从认识以来便一直处在奔波之中,这样一起行走在树阴之下还是头一次。

    倒也是仔细说起来,两人认识满打满算也才刚过两个季节。

    只是在这两个季节之中,两人之间发生了很多的事。

    也就给了人一种两人早已经认识了许久许久的错觉。

    走了没多久,系统面板上就提示抵达了。

    此处仍在树阴之间,周蕴见苏乔停下,知晓应是到了地方。

    可左右环视,此处和刚才走来所路过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周蕴疑惑地看向苏乔,“此处有什么特别的吗?”

    “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苏乔偏头想了想,大概风景还算不错?

    可风景好的地方,大周境内不知凡几。

    周蕴显然不以为这是这地方有能源的缘由。

    见周蕴还用着探究的目光看自己,苏乔噗呲一笑道,

    “不是说了吗?能源的初始形态并不能以肉眼直接看见,那自然,咱们也是看不出来此处究竟是有哪里不同的。”

    或许正是这样的原因,所以才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也没有办法找到去新世界的办法。

    周蕴恍然,“所以这才是见尘如此执着于你的原因。”

    在周蕴心中,见尘和冥照当然是不一样的。

    冥照是因苏乔说的某些话发现苏乔知晓圣殿中所记载的内容。

    但见尘却是在一开始就发现了苏乔的与众不同。

    他的目的一直都很坚定。

    坚定地认为苏乔就是能够带领着他去到新世界的人。

    闻言,苏乔点点头,“是,他或许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他知道我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现在恢复了记忆的苏乔大概能给出答案了。

    其实见尘也不一定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对方只需要知道她是从新的世界来的就可以。

    至于是哪一个世界,见尘或许也没有那么在意。

    他最想要的只是离开这里。

    苏乔解释道,“人类历年经历过多次迁徙,在宇宙广袤的星图之间游历,历经了数不清的多少年后,人类在不同的星图扎根下来,与此同时,新人类逐渐出现。

    这是顺应环境而做出的选择改变,人类的基因像是拥有了自我的意识,它们进行千变万化的组合,最终形成了不同的新人类,只在形态上保留了曾经旧人类的特征。

    不同的新人类会表达出不一样的天赋,有某一些人就可以隐约地捕捉到另一些人生命的轨迹。”

    听见苏乔的解释,周蕴惊讶地瞳孔圆张,“你的意思是说,见尘拥有的就是这样的能力?”

    苏乔唔了一声“大概是,因为不同的人会表达的天赋也不一样。”

    想了想,周蕴若有所思地看向苏乔。

    他对见尘其实不太感兴趣,但挺好奇苏乔的天赋是什么的。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苏乔深知周蕴未说出的意思。

    但她偏偏装作自己看不懂的样子,歪着头,神态天真地问他,

    “突然这么看我做什么?”

    周蕴爱她这喜吊着自己的小性子。

    就好像是他是她手里的风筝,由着一根线来控制。

    她松一松,紧一紧,都全凭喜好。

    周蕴望着她悄悄翘起来的唇角,眼睛里星星点点的笑意,忽然伸手。

    苏乔被拉着向周蕴靠拢。

    周蕴凑近她,低声道,“你的天赋是什么?”

    压低的声音,莫名带来了一种两人在说秘密的错觉。

    苏乔踮脚,红唇贴近对方耳畔,细细软软的声音响起,

    “我的天赋啊,能打又能抗。”

    苏乔真的很能打。

    她的天赋点在战斗上。

    这一点周蕴倒不是很意外。

    一开始认识苏乔的时候,对方还并不会武。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对方就越来越厉害。

    说起这个周蕴忍不住问道,“此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似乎也并不会武,后来为何突然慢慢就会了,而且还很厉害?”

    虽然周蕴从来没有和苏乔打过,但他琢磨着,苏乔如今的武功并不俗。

    平西侯估计都不是苏乔的对手。

    苏乔嗯哼了一声,“我们认识的时候,我现在这具身体还是小姑娘的。”

    周蕴从苏乔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味。

    再结合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的容貌,周蕴心中有了猜测。

    他为自己猜测到的结果暗暗心惊。

    “这是你的另外一个天赋?”

    周蕴果然是通透,苏乔点头。

    “是。”

    这个天赋大概是属于能抗的范畴里。

    苏乔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但我也不是很确定,现在这个结果是因为我自己还是因为系统。

    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不过这个答案现在探究也不是很重要。

    苏乔低头将收集能源所用的工具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

    她一共兑换出来两个,分给周蕴一个。

    能源收集器外形上像是一枚纽扣,玫瑰金色,质地温润,上面镂刻着合抱的特殊花纹。

    而在花纹的正中间则刻着一个“晓”字。

    这还是苏乔第一看见兑换出来的东西有着这样的标志。

    “晓”代表了什么,苏乔并不知道,这问题想来只有系统自己才知道。

    苏乔低头看了那花纹一会儿,看不出来什么便不予理会了。

    她将其中一枚纽扣递给周蕴,交给对方,然后教给周蕴操作的技巧。

    周蕴跟随着苏乔一起,按一按纽扣侧边的凸起,便拉开了隐藏的控制面板。

    将参数调一调,然后苏乔将纽扣往地上一按。

    周蕴就看见,那玫瑰金色的纽扣在瞬间变得透明,而后在透明的纽扣内部,缓慢盈满绿色的流质物体。

    绿色越发地浓郁,最后几乎趋近黑色。

    周蕴看了会儿,也将自己手中的纽扣放下去。

    瞬间,他放下的纽扣也和苏乔的一样变化了。

    周蕴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觉得无比地惊奇。

    尽管他已经说服自己的去接受这些。

    尽管有苏乔在身边,他已经学习了许多,懂得了许多。

    自以为自己并不会为此而觉得吃惊的时候。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苏乔说给他的,那些用语句描述出来的东西。

    说得再怎么瑰丽,再怎么梦幻,也始终比不上自己真实地看过一遍。

    肉眼真实地捕捉到了,记忆真实地记住了。

    这样奇幻的场景。

    这样神奇的场景。

    而这些都是苏乔带来的。

    苏乔从新世界带来的。

    周蕴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越发地为那个传说中的世界心驰神往。

    可与此同时,在内心的深处,仍旧会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些恐慌。

    想到这里,周蕴连忙回神。

    眼前的纽扣中流动着的能源有着生命律动一般的质感。

    而它们是能去到新世界的关键。

    周蕴不由看向苏乔。

    察觉到周蕴的目光,苏乔回头看向她,女郎在莹莹发光的能源衬托下肌肤越发白皙。

    这一瞬间,周蕴心头忽起的恐慌尽数消散。

    有苏乔在,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到底,不管在哪里,他和苏乔两人都是在一处的,这就足够了。

    前面是火海也罢,什么都好,无甚恐慌的。

    去掉了那些负面的情绪,周蕴剩下的便只有期待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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