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礼制规定,深衣、裙裳定为十二幅,正式场面即使是自制服装,也应遵循基本礼。
“这怎么可能,这样不合规制的衣裳,云祥阁怎么会做?”
“可刚刚是你自己承认那衣裳确实出自你们云祥阁。”康嬷嬷说道。
杜掌柜让苏言裳放出信国公夫人的礼服是云祥阁所出的传言,他不知道的是,一起传出的,还有另一则消息,是关于幅摆数目的,只是这则消息只传到了信国公府。
“这……这裙裳不是云祥阁的,杜某看错了!”杜掌柜此刻思绪纷乱,比起这件衣裳的出处,合乎礼制当然更加重要,他果断否定刚刚自己的说法。
“你最好给国公府一个交代。”卢氏下了逐客令。
“苏姑娘还没找来吗?”
卢氏知道苏言裳就是东来阁的主子,她此刻不知道那则谣言是不是真的,但无论是偷盗别人的衣裳献给她,或是自己制作出不符合礼制的衣裳来,都是错事。
“是的,定宁侯府和东来阁都没找到她。”
卢氏皱眉。
杜掌柜回到云祥阁,便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将一则消息传出,并且要求一日之内让京城一半的贵女都知道:国公夫人在太后寿辰上所着衣裳,非云祥阁所出。
“不是云祥阁出的,那是谁出的?”
“还能是谁,自然是东来阁呗。商家之间的斗争罢了,不要大惊小怪的。”
本要张罗去东来阁退货的贵女们稍稍放下心来。那定金可不少,就算退货只扣掉一半,也够让人心疼的。
此刻,苏言裳戴着面纱来到了京兆府。府衙门刚打开,就见一紫衣女子飒飒而入,刮起一阵风来:“官差大人,京城的治安不行啊!”
“你谁啊?快出去,这儿你能随便进来的吗?”一个官差道。
“我找刘大人,马上去给我通报,要不然就晚了。”唯唯诺诺安安静静又没有背景,人家才不会理呢,她烦也要将人烦出来。
“有事你到外头敲鼓去!”
“徐相家的店铺被人盗窃了,你们管不管?”
“徐相家……”
徐相家最近好像不止一起案件,上回有人和他抢店铺,这回是盗窃,看来当丞相也不容易,处处遭人算计。
那官差赶紧溜到后院,禀报了刘斯。
刘斯听说事关徐相,心头一缩。
上回镇北侯府不知找了谁帮忙,让他放了楼掌柜,结果那人全须全尾地放了,连一个板子都没打,于是他半年的俸禄跑没了。
他用手紧了紧头上的乌纱帽。
到了前院,只见一身形偏瘦弱的紫衣女子戴着紫色面纱,示意他走近,压低声音道:“云祥阁偷了我的布料。”
“你怎么知道是云祥阁?”
“我怎么知道,自然是徐相发现的。我本是想私了的,徐相说要公事公办啊!知道了吧?”苏言裳道。
刘斯眯了眯眼,他不认识眼前的小娘子,但这若真的是徐相和镇北侯府之间的官司——他可是知道,云祥阁是镇北侯府的。
“那就去看看。”他可不想再次得罪徐相了。
此时云祥阁的杜掌柜正在暗自得意和充满期盼地等待中。东来阁开张后,他立马去找玉老板,想要马上签订契约将那可贵的布料买下,却是没找到。
不过,就算东来阁出了一回风头,它也只是个没有底蕴的新店而已,一个月只能做十套裙裳,一听就很不专业,这产出量和云祥阁简直没法比。
它唯一可圈可点之处就是制衣的布料了,至于款式这种东西,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儿科,所以只要能掐断他们的布料供应源,东来阁就会立即关门大吉。
他后悔当时不愿意替对方出二十倍的违约金买下第一匹布,否则,信国公夫人身上那套旷世之作就会出自他的云祥阁。
看着东来阁一夜之间名声大噪,自家的客人都跑了过去,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一晚上睡不着后,他派人潜入云祥阁,本想看看还有没有那布料,却是没找到,于是将里头熟睡的人给掳了来。
那人倒是没见过,但和东来阁定然脱不开干系。
所以说,谁说解决问题一定要用银子的,也可以用些简单的方法。
正嘚瑟着,官差上门了。
“有人告你们云祥阁偷盗财物,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官差面无表情道。
杜掌柜小心翼翼地恭维:“官爷,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是正经的生意人,怎么会去偷盗?这可太匪夷所思了呀!”
“有没有偷盗,调查过后便知。现在,你和我们走一趟,我们查店。”官差是个说一不二的冷面,当即让人将杜掌柜押送走,又吩咐人搜查店铺。
杜掌柜冷笑:看来是东来阁猜出了是他掳了人,然后想到店铺里来寻人了。哼,他怎么可能将人关在店铺里?
寻了一会儿,一个左手拿着一块碎布,右手抱着半匹布的样子官兵道:“快来看看是不是这个,我看着像是这个。”
听到呼唤声,另两个正在搜寻的官兵上前看了看:“应该是吧,颜色和质地有点儿像。”
“拿回去再说。”
最后翻遍了所有地方,也就这半匹最像。
公堂上刘斯一拍惊堂木道:“这是从云祥阁找出来的罪证,杜掌柜还有何话说?”
“这小民不知晓啊。”杜掌柜精明的小眼滴溜溜朝那匹布看去,咦,这是忽悠呢?
“大人,这半匹布就是我店里的,就是我们的。”杜掌柜道。
“可这小块布是东来阁的。”赵拙道,“杜掌柜是不是觉得,那不是同一块布料?”
刘斯很好奇,只是那人很笃定说那就是同一块布上剪下的,刘斯示意他起身证明。
二者只是一个颜色,完全就不是一块布,杜掌柜自信自己干了这行二十几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只见赵拙将那匹布摊开,双手抓住布料一头抖动起来,在场其他人都惊讶瞪大了双眼。那布就出现了和碎布块上一样的祥云纹。
真乃神迹!
杜掌柜更是惊讶:这不就是传说中,用做国公夫人披帔的纱料吗?
“杜掌柜,你确定你店里有这样的布料?谁不知道这唯一的一匹就在我们东来阁手中。如今在你们店中找到。”赵拙转向刘斯,“大人,请替东来阁做主。”
“我看错了,这确实不是我们的布,定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在去国公府前,他定是承认这么好的布就是他们的,可是如今,还是没有为好。好在对方不熟礼制,做出了不符合规矩的衣裳来,得罪了贵人。
哼,没有点实力,就想和他争市场,玩火自焚了吧!
“那么珍贵的布料,世间仅这一匹,一半拿去做了国公夫人的披帔,就剩这不到半匹在我们店里,恨不能供起来,我们怎么可能会放进去?”
“当然是为了陷害!”杜掌柜愤怒道。
他绑架了那瞎眼妇人,没想到他们来这样一出,这万一他罪名成立被关了,这绑架也没用了。
“哼,我们东来阁的订单接都接不过来,对你们这日薄西山的腐朽老店有什么可陷害的?”赵拙自信又骄傲地说道。
“你们东来阁不过是个新店,就算一时风头无两,又怎能比得上老店的底蕴,要知道,云祥阁可是镇北侯府的产业。”你们东来阁马上就要完蛋了!
刘斯头皮一紧,想起那老太婆死缠烂打加威胁,他一阵恶寒。
他敲了敲惊堂木:“那匹布既然在云祥阁找到,那就是证据……”
“大人,草民也可以说是他人将布匹偷盗了放进我们云祥阁,毕竟也没有人看到是我们的人进去偷了不是?”他就咬死不承认,想必这镇北侯府开的店,刘大人是不会为难的。
“当然有证据。”赵拙道。
杜掌柜眯了眯绿豆小眼:他们又搞什么猫腻?哪可能有什么证据又不是他干的。
“云祥阁有专人看这一匹布,布匹找到了,这看布人却没有找到,我们怀疑是被云祥阁绑架了。”赵拙道。
杜掌柜心里一咯噔:“原来就是你们的看布人将那半匹布放进了我的店里,然后躲起来了。”
“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赵拙斩钉截铁,磕下一个响头。
“请大人为草民做主!”杜掌柜也说道。
刘斯立即安排了人去找郭娘子。
杜掌柜:“对方做了案,定是已经逃啦!”
“杜掌柜,你紧张什么?”赵拙道。
“什么?我没有紧张啊!你才紧张!”
“我是说,就算对方逃了,也是可以抓回来的,抓回来也是可以当证人的。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
刘斯的手下被蒙面男子引导,不到半日,就找到了郭娘子的所在,她被关在杜掌柜的相好处。
杜掌柜百口莫辩。
按照安国律法,偷盗,已经属于比较严重的罪过,何况还要加上绑架!
刘斯刚要给杜掌柜判刑,发配三千里,就听到杜掌柜搬出了镇北侯府。
刘斯脑壳疼,一边是镇北侯府,一边是相爷,他也很是为难啊!
其实杜掌柜也只是吓一吓刘斯。想到易老夫人因太后寿宴上国公夫人没穿云祥阁的衣裳,大骂了他一顿,他就觉得不太妙。
于是他转变了态度:“大人,大人,我这不是盗窃,不是绑架,只是想与东来阁交易,只是商业交易行为啊大人,如今我谈判失败,愿意出银子和解。”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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