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冉听说那个男人是她哥哥,愣了一下。他想到苏恋紫之前对他说的关于她家的那些事,顿了顿道,“那是好事啊,要不你明天向王导再请个假,带他在沪城好好转一转。”
苏恋紫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迟永非来这里是帮她和家里的关系破冰,虽然其实不是这样,但她也没有解释。她和迟永非的关系,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又怎么可能去和何冉说。
回到迟永非身边,苏恋紫见他明显有些疲惫的样子,对他道,“我送你回去。”
闻言,迟永非抬头望着她,却是问:
“你是不是喜欢何冉?”
苏恋紫浑身僵住,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然道,“什么喜不喜欢,我和他只是工作关系。演戏就是这样,谁让我们是男女主角呢。”
迟永非看了她一会儿,却是嗤了一声。
她有些恼火,因为迟永非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在自欺欺人。她最讨厌的就是在迟永非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这让她有种自己被轻视的感觉。
但她没有发作,也没有继续解释。反正再解释下去,也只是掩饰而已。
她弯腰就要扶迟永非站起来,他却道,“没事,我自己还站得起来。”
她退回到原地,看着迟永非站起身,咳嗽了一阵。等他不咳嗽了,她带着他往保姆车所在的位置走去。从她们身边路过的工作人员,都主动对她问好。
刚好场务在这时经过,和苏恋紫说完话后,又对迟永非笑道,“您是小紫的哥哥吧?长得真帅,完全是可以出道的长相啊。不愧是亲兄妹,你们长得有点像。”
苏恋紫顿住,她有些害怕迟永非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但迟永非却只是笑了一下道,“谢谢。”
场务见状只觉得苏小姐的哥哥是个不怎么爱说话,有些腼腆内向的帅哥,微笑着就离开了。等人走了,苏恋紫让吃迟永非先坐上了保姆车,然后自己也上车,告诉司机把车开去迟永非住的那家酒店。
闻言,迟永非却缓缓开口:
“不回那里,你们把我送到下一个路口,福伯就在那里等我。”
苏恋紫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今晚就回杭城了?”
“嗯。”
他垂着眼眸,纤长的眼睫笼罩下一片阴影,让苏恋紫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忽然觉得,他确实有几分可怜。她甚至有些怜悯他。因为她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而他却永远都留在了那篇阴影之中,再无自由的可能。
但她觉得,他可能不需要她的怜悯吧,他应该不后悔。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可能还是选择这么活。毕竟人这一辈子,怎么活都是一生。
到了下一个路口,苏恋紫看着早早等在那里的黑色奔驰。福伯就站在路边。迟永非要起身下车时,忽而从外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交给苏恋紫。
“这是什么?”
她看着这个天鹅绒的首饰盒,眼皮一跳,又有些困惑。
迟永非望着她,说,“这是三年前我想送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原本是想在那一年亲自来到沪城,然后当面交给她的,但是他被困住了。他永远留在了杭城的那个老宅子里,而她则去了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追上过她。
苏恋紫打开首饰盒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条项链,镶嵌着海蓝宝石。
“海蓝宝石又称人鱼石,象征着勇气、自由、智慧和希望。它还是三月的生辰石,而你又刚好是三月出生的。”迟永非在她旁边低语,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在轻声诉说,“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你已经走出了过去,踏入未来,希望你能沿着你梦想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死不放手也是徒劳时,他终究学会了放手。
苏恋紫轻轻抚摸着漂亮澄静的海蓝宝石,顿了顿说,“谢谢你。”
迟永非却没有再说什么。当初他买下这条项链时,他想要的又何止是一句谢谢?
他不再留恋什么,干脆地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恋紫看着他和福伯坐上那辆黑色奔驰,沉下眸光,对司机说,“送我回住处吧。”
下次或许就见不到他了。
但是,她的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另一边,李宅。
“妈,我爸还要关我多久啊?”
今天李兆要忙着见一个大客户,晚上没有回来吃饭,李厉在家无聊的快长毛了,只能上网打游戏。
连输了几局后,他恨不得把电脑都给砸了,走出房间跑到客厅,对他妈撒娇道,“妈,你就帮我劝劝爸,让他不要再关着我了。谁家儿子这么大了还整天待在家里啊?他总这么关着我,以后我怎么长出息,上哪儿给你找儿媳妇去。”
李夫人听了这话,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看着他却皱起眉头道,“阿厉,我在你爸面前总是帮你说话,可你在外面确实也有些不像话了。”
李厉没想到一向惯着他的亲妈都这么说,露出委屈的表情说:
“妈,就连你也信那些人乱说的话了?我在外面怎么就不像话了,我那不都是为了打开人脉做生意嘛。我爸是听了他身边那个秘书胡说八道,才以为我就是个祸害,实际上都是那个秘书添油加醋胡乱编造,那家伙恨不得我直接死了,然后我爸把他立成继承人呢。”
李夫人忧心忡忡道:
“那也是你太不像话了,才被他们找到添油加醋的机会。要你一点边都不沾,他们想编排你都找不到机会。你还好意思说给我找儿媳妇,就你成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从来都不接触正经姑娘,你什么时候结婚?怎么结婚?”
李厉被说得有些烦躁,又听他妈道:
“现在你爸不让你出门也好,你就在家好好待着收收心吧。我已经和你爸谈过了,他说要让你去他公司工作,这不是好事吗?就算是从基层做起,也是先磨炼你一番,又不是让你一辈子都在基层了。你现在确实缺一些吃苦精神。等你干个一两年,他肯定要让你进管理层的。所以你越早进公司,越有好处。”
闻言,李厉哑口无言。他这才意识到他试图通过他妈改变他爸的想法,是异想天开。
他妈最在乎的就是他爸的家产以后都给谁,她总是在家担心他爸会搞出私生子来,到时候这万贯家产都便宜了别人,所以现在他爸主动提出让他进公司,她其实比谁都高兴。
但他可不想进他爸的公司,因为那就意味着他毫无自由,从此就要一直听从他爸的管理,天天被他爸教训。
“你要是在家待不住,那明天见就直接去你爸公司吧。”李夫人见他不说话,又趁热打铁道,“你不是说你爸身边那些人都图谋不轨吗,那正好你得早点进他的公司给自己铺路啊。不然等着以后那些人越来越形成势力了,他们一起排挤你,真不知道会什么样呢。”
李厉呵呵苦笑道:
“妈,我爸那个人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进公司那就是挨训的。”
李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瞪着他说,“让你进公司你又不进,在家待着又不乐意,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要是真闲得慌,我明天就带你去相亲。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定下来了收收心了。”
听到要相亲,李厉头疼的不行,立刻跳起来说,“妈,你别逼我!现在人都晚婚,我这才不到三十呢你急什么。”
他可不想找一个要整天哄着还管着他的千金大小姐,那样他还怎么在外面鬼混?有他妈一个女人看着他就够了。
李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又瞪了李厉一眼,终究还是心软道,“算了,你不想找就不想找吧。你爸二十多岁的时候也不靠谱不懂事,男人都晚熟。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
李厉赔笑,然后找了个借口就又溜回自己房间了。
他躺在床上无聊地刷手机,看到有狐朋狗友给他发消息。他点进对话框一看,发现对方不是叫他摸出来喝酒,反而是说,“李少,怎么回事啊,你那个酒吧被警方的人盯上了。”
看到这句话,李厉脸色一变,反手直接给这朋友打了个电话。
“你说我酒吧被警局的人盯上了,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得到消息?”
他那狐朋狗友有些吊儿郎当地说,“负责帮你管那家酒吧的经理都被带走了,大概手底下那些人不敢通知你吧。”
“什么,经理都被带走了?”李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怒道,“这群没用的废物,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屁也不放一个,我养他们有什么用?!”
“李少你别急,警局的人查酒吧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理由嘛,都是屁大点事。不是什么卖假九,有小姐,就是有客人投诉酒品坐地起价欺骗消费者。”那个狐朋狗友笑呵呵道,“不过这点事,只要不被抓到直接的把柄,最后模棱两可的罚点钱也就完了。李少你又不差那点钱,你怕什么。”
闻言,李厉的怒火消下去了一些,他和这个朋友又说了几句,然后打电话给他那家酒吧的人。一经询问,果然是经理被带走问话了,他冷着声音问警方是调查什么事,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颤巍巍地说:
“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事,警方的人来了就直接把经理带走了。”
李厉皱紧眉头,“你们不知道是什么事?警方的人来了没说,你们也不会问?就算是警局,也不能随便说带走人就带走吧,肯定要说什么原因,你们都没长嘴吗?我给你们这些废物开工资,就是让你们天天吃饱了等死?!”
他的员工低声说:
“警方的人说,经理是涉及到了刑事案件之中,所以在调查结果公布之前,不会对我们公布案情。”
“什么,刑事案件?”李厉听到这里,心里一沉。
他知道如果事情上升到刑事的程度那就不是普通的调查了,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酒吧里近期出了什么事?都说是刑事案件了,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啊。这些天我不在来不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你们不知道?”
他的员工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李少,您说会不会是那两个女人报案了?”
说到这个,李厉目光一沉。
“她们还敢报案?不想活了吧?”他冷笑道,“我就不信她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的员工心想你都对她们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还发照片到网上,她们咽不下这口气做什么没有可能?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李家虽然有钱,但哪里就真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李厉这么折辱别人的自尊,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是要反击的。
但这话他又不敢和李厉说,只能道,“我也是猜测。”
李厉冷笑一声道,“经理呢,现在被放出来没有。”
“没有,还在警局接受问询。”
听到这里,李厉心烦意乱地直接挂断了电话,又给他的司机打电话。
“李少?”
“你想办法帮我调查两个人。”他沉声说出了那两个陪酒女的名字,然后道,“我要知道她们是不是去警局报过案,目前在哪里。”
司机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但拿钱办事,他只能应下。
与此同时。
许雯纱走进莲姐的办公室,就看到她的母亲大人正坐在沙发上和莲姐谈笑风生,她嘴角一抽,然后乖乖地坐在孔女士身边,说,“妈,你怎么来了?”
孔女士略带嗔怪地看她一眼,随即道,“你说我来干嘛。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有些生日会上的细节我要和你确定一下。本来想让你回家说的,结果这两天你忙到连家都回不了。”
许雯纱呵呵地赔笑,忙着给莲姐使眼色,让莲姐不要揭穿她这几天工作其实不忙的真相,否则让她妈知道自己是在躲她,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她。
“妈啊,不就是一个生日吗,而且我才二十多的人,又不是六十大寿,意思一下得了,你还想怎么办啊?”
她无奈地问。
孔女士瞪她一眼,直接道,“那天羚也要来,你不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活动?”
许雯纱瞪大眼珠子,差点给她亲妈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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