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多少人看守?”
发条冷声问。
“院子里就有三个人,还不包括室内。”来踩点子的男人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后道,“秦枚应该被关在三楼的主卧里,就这个房间一直拉着窗帘。”
“他们总有换班的时候吧。”
“每天下午五点换班。但院子里装满了监控,即使是他们换班的时候,也会有人看着监控,我很难混进去。”
闻言,发条有些不耐烦道:
“废物!你回来吧,用不着你摸进去了,我有别的办法。”
男人愣了一下,踩灭了烟头就走了。
下午五点。
秦枚的房门被人敲开,她打开门就看到一张新面孔。
“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看着很老实的女人对她微微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饭盒。秦枚接过饭盒,却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你——”秦枚想说什么,对方却动作很快地指了一下饭盒,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秦枚在看守的注视下关上了房门,然后她急促地打开饭盒,果然看到防水的纸条藏在饭里。她拿出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别着急,很快就会有人救你。”
看了这张纸条,秦枚呼出一口气。
她就知道马三看在她肚子里这个儿子的份上,一定不会放弃她的。
既然马三都找到了她被软禁的地点,那她绝对能平安地出去。说不定这会儿马三就在和左愈谈判呢,想到这里,她就放心了很多。只要马三不放弃她,那她对左愈来说就有很大的价值,起码在短时间内,左愈不会把她怎么样。
更何况,马三能买通给她送饭的人,就能想办法直接救她出去。等她出去了之后,她一定要提醒马三小心左愈和袁冰。
她把纸条撕碎之后扔进马桶冲走。
然后,她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就开始吃饭。她被软禁在这里,但大概是因为左愈不想为难一个孕妇吧,给她的伙食条件很好,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她对看守提的要求,说自己怀孕了有什么忌口,或者想吃什么,也基本上都能被满足。
今天送来的就是她想吃的糖醋排骨。
那糖醋排骨显然是大厨手笔,酸甜而不腻,排骨爽口肉质又嫩,还有股特别浓的酱香味。她把几块都吃了,又就着其他的菜吃完了米饭,然后把一次性饭盒扔进垃圾桶。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这是她饭后的习惯。为了保持身材,她吃完饭从来都不坐着。即使怀孕了,她也不想长出一身赘肉。就在她走到窗户前时,她的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感。
秦枚捂住肚子,承受不住地弯下腰。
与此同时,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肚子疼,难道是刚才的饭出了问题?是有人在饭里加料了吗?她怀胎四个月了,已经过了最容易掉胎的时候,但现在——
她忍着痛走到房门前,大力击打着被从外面反锁的门,带着哭腔道,“开门,快开门!我肚子疼得厉害!”
下一刻,房门从外面打开。
秦枚再一次看到那个刚才给她送饭的女人,却不见其他的看守。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还带着笑,好像对她正在遭遇的痛苦感到愉快。
“你是谁——”秦枚惊恐地后退了一步,望着那女人道,“你不是马三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马三的人了?”
女人缓缓地逼近她,手中拿着一把刀。
秦枚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你要做什么?!你想干什么!来人啊,有人要害我!”
“别叫了,不会有人救你的。”
女人看着秦枚的眼里满是恨意,怒声道,“这是你应得的下场。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配做母亲。”
说完,女人就快步上前猛地抓住秦枚,用刀抵上她的肚子。秦枚拼尽了全力挣扎,但因为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再加上怪异的脱力感,她瘫软在地上根本不是女人的对手。
“求你了,不要这样。你再怎么恨我,我的儿子也是无辜的——”
“无辜的?你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女人因为秦枚的话动作一顿,死死地看着她道,“你这种十恶不赦的贩子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那你牵线搭桥拐卖我的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是无辜的!他被你们带走的时候才四岁啊,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母亲会有多痛苦?”
秦枚怔住,她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和她有这样的仇怨。她吞了一口唾沫,才勉强道,“你是想找回你孩子对吧?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帮你。我一定能帮你找回孩子。”
女人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拽起她的头发,冷笑道:
“你还想跟我谈条件?你到现在还在骗人!”
秦枚被打得嘴角都流出了血,右脸发麻,她用全力护着自己的肚子道,“我没骗你,我可以帮你找回你家孩子的。我知道你恨我,但比起报复我,你更想要的难道不是他回家?”
“不。”
女人摇着头,眼里流出滚烫的泪水,悲哀地说,“他永远都不可能回家了。警方在边/界的一个村子找到了他的遗体,他死了,身体都是残缺的。而这些都是拜你们所赐!”
说到最后,女人的目光一凛,随即她就要动手,秦枚尖叫出声,下一刻,那闪着冷光的锋利刃芒就距离秦枚的肚子一寸远,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女人拿刀的手被人死死握住。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她拼命地叫着,对方却没有松手。
秦枚被吓得都要虚脱了,她抬起头看到是之前不受她所诱的青年抓着那女人的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把这个疯子带走,她要杀我!快带她走!”
青年充满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闭嘴。”
半小时后。
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浑身颤抖。闻讯赶来的小邵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缓缓道,“是谁告诉你,她在这里的?”
闻言,女人抬起头满怀恨意道:
“是一个好心人!你们不该拦着我,你们根本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我要将她千刀万剐,不,即使是那样都不解恨!比起她做的,这都不算什么!”
小邵见她的情绪激动到不行,顿了顿说:
“国际刑井组已经在重新调查那起旧案了,秦枚被他们列为了重要嫌犯。他们掌握了有关秦枚参与犯/罪的证据,目前还在寻找很多。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很快就会被定罪。”
女人听到这话意识恍惚了一下,然后她神经质地笑起来道:
“被定罪?他们能把她怎么样?把她关进监狱然后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让她生孩子吗?她夺走了我的孩子的性命,现在她凭什么做母亲?她没有资格做母亲!”
小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你和姜大婶是同乡,你是她推荐来的人。她也知道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这个姜大婶曾经是左老爷子身边的护工,左老爷子去世后左家常雇佣她做一些报酬丰厚的杂活。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她把这个同乡介绍来,小邵他们才没怎么调查这女人的背景,就答应给女人这份工作了。
“姜大婶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仰着脸,带着几分毅然决然的倔强道,“是我说自己没工作要活不下去了,求她帮忙的。她好心帮我,是我辜负了她。你们有什么怒火冲我撒,别去找姜大婶的麻烦。”
她虽然满心要复仇,但因此连累了姜大婶,内心还是过意不去。只是对她来说,比起弄死秦枚这个目标给她的孩子报仇,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姜大婶说,你还有一个孩子。”
小邵忽然说。
闻言,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低下头道,“我都安排好了。我一个人来报仇,这和他们没关系。等我进去后,孩子他爸会好好照顾她的。”
“那你觉得,你的孩子会希望她没有母亲吗?”
小邵看着她问。
女人浑身僵硬也不说话。
“你这么恨秦枚,是因为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却成功脱罪。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马上就会被定罪。因为情节十分恶劣,还有很多孩子间接或直接地因秦枚而死,一旦国际刑井组那边对她的罪名成立,她被判处死/刑的概率很大。”
小邵低声道。
听到死/刑这两个字,女人猛地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
“我不会欺骗一个想要为自己孩子复仇的母亲。”
小邵沉重地说:
“正是因为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你今天要做的事才不值得。法/律会制裁秦枚,会让她为她害死的那些生命和因她破碎的家庭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就是她的生命,这是她应得的下场。但如果今天是你杀了她,那将付出生命代价的人就是你。你希望你的另一个孩子在没有母亲的环境中长大吗?”
听到这里,女人泪流满面。
“可你怎么知道秦枚一定会被判死/刑,”想到什么,女人又激动道,“秦枚很有钱,她还攀上了一个大佬!万一她的姘头给她请律师打官司,最后她没被判死/刑怎么办?”
这时,客厅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我比秦枚和她的姘头更有钱,我会请更好的律师。”
左愈缓缓走到女人面前。
女人看着他怔住半晌,然后说,“我等着看她被判刑的那一天。如果她真被判刑,那我就相信你们不是在骗我。”
左愈笑了一下道:
“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说明一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谁让你来的?”
女人垂下眼眸,“就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们直接报警吧。”
“让你来的那个人,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左愈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想帮你复仇,只是想利用你而已。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我们可以不报警。”
女人咬着牙说:
“就算他是想利用我,他也给了我复仇的机会。我不怪他。”
“那如果他是想利用你帮他铲除异己呢?”左愈的目光变得凌厉,沉声说,“如果他和秦枚一样,都是拐卖别人家孩子的罪/犯呢?如果秦枚是能指控他的证人,而他希望你杀了她,因为这样就等于是把他洗清了罪行,即使这样你还要保护他吗?”
闻言,女人怔住。
她之前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满心都是要弄死秦枚,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我说。”
沉默了片刻,她道,“我没和他见过面,我们都是在网上联系,我只知道别人都叫他发条。”
别墅的地下室。
秦枚躺在检查身体用的床上,一脸焦急地询问医生道,“医生,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他没事吧?那女人在饭里放的到底是什么?”
医生看着b超照出来的图像,顿了顿道:
“现在看是没有什么影响。”
闻言,秦枚稍微松了口气,但她又不放心道,“你们给我做个尿检吧,一定要查清那个疯女人都给我吃了什么。”
她肚子里这个男孩就是她后半生荣华富贵的筹码,她绝对不容许他有半点闪失。
客厅里。
“我给她吃了什么?”
女人嗤笑了一声说,“秦枚都怀孕四个月了,她这个阶段很少有什么药能混在食物中就让她流产的吧?如果真这么容易,那医院的无痛人流都没有生意了。反正我是不知道有什么药能达到这个效果。我给她吃的只是普通的泻/药罢了,就是想让她害怕,让她在临死前也感觉一下要失去孩子的痛苦。”
说着,女人又沉下眼眸道:
“我原本的计划就是直接弄死秦枚,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就不会出生,但被你们拦住了。你们说她一定会被判刑,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让秦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让他当一辈子的孤儿?”
听到她的话,左愈顿了顿道:
“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他虽然很厌恶秦枚这个毫无底线的女人,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也是一条生命,秦枚因为做错了事会接受惩罚,可她的孩子是无罪的,谁也没权处置这个孩子。
“不应该让秦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女人却是执着道,“你以后会明白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那孩子生下来也就是未来的潜在罪/犯,趁着他还没染上罪恶的时候,就让他清清白白地离开,这是最好的做法。”
“你说得或许是对的,可是我没权利做这样的事。”
左愈看着她,平静地说,“你走吧,我们不会报警。你应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审判秦枚的事就交给法/律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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