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别馆里,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双面玻璃制成的门外,左愈站在那里,用不带温度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看着无辜,但孙毅的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小邵皱着眉低声道,“马三那名叛变的心腹说,马三很听她的话,就是她说服马三,把孙毅借给另一个老板。”
“那个心腹不知道另一个老板是谁?”
左愈顿了一下道。
小邵摇头说,“他说马三对那个人的身份讳莫如深,就连他也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外籍人士,除此之外就不知道别的了。但他说,秦枚作为牵线搭桥的人,绝对知道对方的身份。”
“秦枚。”
左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看着房间里女人的眸光一沉。女人像是察觉到什么,她明明看不到那面玻璃外的人,却仍然朝左愈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查了这女人的背景,她的底子很不干净。”
小邵望着秦枚那张柔媚的脸,却是带着浓浓的厌恶,“她在成为马三的情妇之前,除了做ktv里的工作之外,还牵扯进过国际的人口倒/卖案。国际刑井曾经调查过她,但因为没找到证据最后只能放了她。”
秦枚妩媚美艳,举止和谈吐都很优雅,一点都没有轻浮气,但心肠却是坏的。
虽然她好像已经混出了名堂是个体面人了,但小邵觉得她比乔凤要低劣得多。
虽然乔凤看上去肤浅庸俗,但乔凤却心心念念地保护着自己的女儿,即使女儿有先天性的糖尿病,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孩子,仍然把女儿当成宝贝,而秦枚却干过贩卖别人孩子的丑恶勾当。
光是这一点,两人就高下立判。
“她的家人呢?”
左愈低声问。
小邵想到资料上的信息,顿了一下说,“秦枚是在农村出生的,她的母亲在她三四岁时就和别人跑了。她父亲很快和同村的一个寡妇结婚,两人又生了两个孩子。她和父亲还有继母的关系都不好,十二岁那年她去镇上读初中,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小混混,很早就走上了另一条路。”
说到这里,小邵停顿了片刻道:
“从那之后她和家里就不怎么联系了,等她混得越来越好之后,她就和父亲继母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完全断了联系。除了马三之外,她没有关系更亲密的其他人。”
“这么说,想让她开口很难。”
左愈缓缓道。
秦枚曾经只是最底层的ktv小姐,却能光靠自己的姿色和社交能力就混到这种地步,还牵扯进了国际案件,让沪城灰色世界的龙头大哥都对她言听计从,显然是又聪明又狠的那种人。
像她这样的女人,他人不会是她的弱点。她最在乎的就是她自己。
“她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
左愈的目光停留在秦枚的腹部,问。
小邵低声道,“刚四个月。马三才带她去私人诊所查过男女。那名心腹说,因为她怀的是男孩,所以马三欣喜若狂,已经准备好和她结婚了。”
左愈看着秦枚,她穿着修身的旗袍,所以能很明显地看出她的小腹往外凸出一块。一般来说,怀胎三个月以上的孕妇都会选择穿宽松一些的衣服,也不会再穿高跟鞋,但秦枚却截然不同。
她仍然把自己打扮得十分精致,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你觉得她有多在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他若有所思地问。
小邵愣了一下,然后说,“很在乎吧。马三那么渴望要一个男孩,他身边的女人却都生不出男孩,只有她能给他生出来。那名心腹说她很在乎马三能给她的名分,而且在争宠上很有手段,那她一定会把肚子里的这个男孩当成筹码。”
“可惜,一个还未出生的生命就被她当成了筹码。”
左愈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有这样的父母,真是倒霉。
马三重男轻女,自己亏心事做了一大堆,却特别崇尚古文化中只有儿子才能传承家业的那一套,哪怕都有五个女儿了,他还不罢休。而秦枚就是利用马三的这种心理,想要借着这个男孩上位。等这孩子出生之后,他得被这对父母教育成什么样?用不了几年,那孩子就能成为另一个恶/棍。
“左先生,您想用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威胁她吗?”
小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左愈看向他,淡然一笑,“他们虽然都是下作的人,但我不会自己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十分钟后。
秦枚等了半天也见不着一个人影,她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去敲门,这时门忽然从外打开。看到穿着西装的俊美男人朝自己看过来,她立刻一改刚才独自一人时的神情,脸上露出笑容道:
“左先生,您终于同意见我了。”
左愈看着她,表情很淡,直接道,“我见过马三了。”
闻言,秦枚的眼底闪过很多种算计,然后她弯起眼笑道,“您和老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解开误会就好了。如果您允许我给老马打一个电话,我还可以帮您劝劝他。”
左愈微微一笑:
“你倒是会说话。”
“其实我也不是会说话。老马一直都说我嘴笨,心里有十分的好意,能说出的只有三分。我同意他的说法。我是真想帮二位调解一下,左先生得给我这个机会呀。”
秦枚笑得更加妩媚,她身上有一种成熟的风情,但却没有太重的风尘气,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绝大多数男人都拒绝不了的风情。她现在是存了要动用美貌让左愈心软的念头,可让她失望的是,左愈看她的眼神仍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变化。
她有些不甘心地抿了一下嘴唇。
混迹欢场这么多年,她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那些看着人模狗样冠冕堂皇的大人物一离开公开场合,哪个不是放浪形骸,全都是兽性未改,喝了点酒看到漂亮女人后更是玩得比谁都疯,难道左愈会是那个意外?
外界都说左愈是出了名的爱妻狂魔,可她就是不相信。在她眼里,像左愈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吊/死在一颗树上。就算退一万步,左愈真能对她的姿色无动于衷,那以她的手段,想要从左愈这里讨到一点好处,不会太难。
“左先生,您怎么不说话?是我提出的意见太让您为难了吗?”
这个念头一过,秦枚又露出担忧的神情,好像特别善解人意一般,“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二位化干戈为玉帛。我知道左先生因为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特别生气,但我敢保证,那和老马没有关系,他绝对不会做冒犯左先生底线的事。”
如果左愈不是提前买通了马三那名早就生出叛变念头的心腹,从对方嘴里知道了很多内情,他都要相信秦枚说这些话是真心的了。
“和他没关系。你这句话是真心的?”
左愈看着面前女人的目光变得凌厉。
秦枚毫不犹豫地点头说:
“当然是真心的。”
左愈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笑得很好看,但却带上了一抹凛冽的意味。
“既然你说这和他没关系,那就是只和你有关系了。”
他轻笑一声道,“秦枚,你知道孙毅是谁,也知道他的新老板是谁,你就是把孙毅介绍过去的那个人。险些害死我儿子的幕后之人,和你关系匪浅。”
秦枚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她被左愈的人找到后,是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这里,虽然她等于是被软禁,但却没受到任何强硬的对待,所以她以为左愈并不知道她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只是知道了她和马三的关系后,想拿她让马三松口罢了。
所以她才对左愈说了刚才那段话。
但她没想到,原来左愈已经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刚才不急不躁地和她说话,就是想捉弄她罢了。
想到这里,秦枚看着左愈的眼里多了一抹掩饰得很好的恨意。
“左先生,我不知道您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消息,但这都是假的,我是无辜的。”
她说着还红了眼眶,对左愈装可怜道:
“我不明白是谁这么恨我,要把这些事都推到我头上害死我,可我真的不认识孙毅的新老板,不信您去问老马。”
“秦枚,你倒是很会演戏。”
左愈丝毫不被她的表演所动,只是冷冰冰地说,“我既然会当着你的面把这些都说出来,自然有依据。你知道贾原吧。”
听到这个名字,秦枚的脸色又是一变。
“看来你很熟悉他。”左愈讽刺地说,“贾原曾经是马三最信任的人,但就因为你的挑拨离间,马三对他的怀疑越来越深,甚至对他动了杀心。他也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就带着他知道的秘密投靠了我。就是他指认的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枚沉下眼眸,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知道贾原手里很可能有证据。
“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们一起合谋了什么,为什么要对柯家人动手,又为什么要对我的儿子动手。”
左愈盯着她,逼问道。
半晌,秦枚才开口,楚楚可怜,“左先生,是我把孙毅介绍给了新老板,可他们要对您儿子动手这件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左愈知道他不用点手段,秦枚是不会说了。他笑了一下对守在门外的小邵道,“秦女士不肯合作,你把她带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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