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达愣住,她没想到爱玛的人下手竟然这么狠,直接照着人的脑袋打,那不得打出人命来?随即她想到什么,看着白蓝雪沉声道,”我可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我只是把他欺负过我们的事告诉了爱玛,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情,这和我没关系。”

    白蓝雪冷道:

    “知不知道你和警方说吧。”

    闻言,米兰达着急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能冤枉我!”

    白蓝雪看她一眼,故意做出心不在焉的散漫样子说,“我原本还想着,如果你知道这个人的下落,或者能提供什么线索,那我就可以给你写一封谅解书什么的,让你被判得轻一点。但现在看来,我是浪费时间了。”

    米兰达一听这话,立刻苦思冥想起来。

    虽然现在就算白蓝雪给她写谅解书,她也逃不了被判刑,但起码可以少住几天监狱。

    她想了许久,忽然眼睛一亮说:

    “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后来怎么样了,但我知道爱玛那天派去酒吧的其中一个人住在哪里。”

    白蓝雪立刻道:

    “他住在哪里?”

    几个小时后。

    警车将位于郊区的房子包围,没过多久就从里面押出一个披头散发满胳膊纹身,一看就是走摇滚风的青年。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瘦高的青年大叫着,被直接押上警车。到了警局之后他就被押进审讯室里,隔着双面玻璃,米兰达辨认了之后对身旁的女警道,“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女警点头,然后起身来到青年所在的房间。

    青年一看到她就冷笑道,“你们又想给我按上什么罪名?私藏晋/药?”

    女警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淡然地说:

    “那些东西都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不是我们给你按上的罪名,而是事实。”

    “臭娘们,穿上身警服就开始作威作福,别告诉我你这一辈子都没磕过药。”

    青年挑衅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女警对他的无礼忍无可忍,冷声警告道,“你要是再做这样的动作,你会在这里待得更久。”

    青年对她翻了个白眼,但终究是没有再做。

    女警深吸一口气,拿出照片道:

    “你认识这上面的人吗?”

    青年看到照片后表情明显一怔,掩饰了一下才吊儿郎当般道,“怎么,现在亚洲人都忙着做这门生意抢我们的饭碗了?不过就算他也卖这个,他在这条道上也不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女警已经看出他在说谎,手指敲着桌面,“你再想想。”

    “再想多久我也是不认识他。”

    青年矢口否认。

    下一刻,女警让人调出斧头酒吧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8月10号的凌晨三点半,你开着这个牌照的大众汽车去了这里,监控摄像头拍下的是你本人的脸没错吧?”

    看到监控录像,青年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沉默了。

    “我们的人已经在二手汽车卖场找到了被你挂牌出售的那辆大众,在上面侦测到了这个男人的血迹,他在你的车上待过,而且他就是8月10号晚上失踪的。你把他带到了哪儿,现在他人呢?”

    女警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青年,沉下声音: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就是不配合调查,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青年纠结了半晌。

    他不是头一次被抓到警局,是留有案底的老手了,知道只要警方有了证据那他嘴巴再严也没有用,还不如说实话争取个减刑条件什么的。

    顿了顿,他开口交代道:

    “好吧,其实那天晚上我是去了斧头酒吧,也见到了这个亚洲男人。要怪就怪这家伙惹了我的女老板,她让我给他一个教训。”

    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就忍不住低骂一声。

    其实原本他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个亚洲人,却没想到看见他拿出棍子之后,对方居然还敢还手。

    他一气之下就用力打到了何宁的脑袋,结果就直接把人打到昏迷。他当时就知道这是要不好了,而他不敢告诉爱玛他把事情闹大了,又怕就这么把人扔到大街上,万一何宁醒了之后会报警,所以就在慌张之下把人拖上了车。

    “我真没想要他死的。”

    青年挠着自己染得五颜六色的一头乱发,声音微颤着道,“我只是想用他讨好爱玛,哪成想他那么不经打。看到他一身血污地躺在我车上,我很慌。我就把车开到出城的小路上,想把他扔在那里处理掉。”

    女警沉声问: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结果我因为心里太乱忘了锁门,等我回来时却发现那小子人不见了。”

    说着,他对女警用手比划起来,“不是我撒谎,是那人真的不见了!”

    女警皱起眉头满脸怀疑。

    见对方显然不信任自己的话,青年都有些崩溃了,“事到如今我还骗你干嘛?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等我上车的时候后座已经是空的了。”

    审讯结束后,女警走到接待厅里,对坐在那里的左愈把目前查到的进展都说了。

    左愈听完之后眉头皱得更厉害。

    女警无奈道,“那人就坚持说是何先生自己不见的,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改变证词。我现在只能派人去他当时停车的地方查看,或许会发现什么。”

    左愈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老约翰路。

    警探走下警车,挨家挨户地询问住在这里的人家,是否见过照片上的男人,但都被否认。就当他们走到最后一家时,独居的老太太打开门,戴上老花镜看了照片半晌说:

    “是他的家人在找他吗?”

    几名警探对视一眼,随即道,“是的,他的家人现在都急疯了。您要是见过他,请一定向我们提供线索。”

    闻言,老太太沉默了许久轻声叹息一声道:

    “跟我来。”

    警探跟上她,走到她家二楼的卧室里,看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后都怔住,然后立刻对比照片,发现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他怎么在你这里?”

    有人问道。

    老太太低声说,“自从我的老伴离开后,我就有了失眠的毛病,晚上一直睡不着所以喜欢推着手推车在外面闲逛,看到可以收集的东西就捡起来。大概是二十天前的晚上,凌晨的时候吧,我一个人在这附近走,就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当时她注意到这辆车的后门没关,就走上前想提醒车主,结果却发现躺在后座上满头都是血的何宁。她吓了一跳想要躲开,而何宁在那时候转醒,用尽全力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求她救他。

    她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决定要救这个年轻人。反正她现在也是独身一人,没有家人的陪伴一个人活得那么寂寞,要是真被卷进什么危险的事情里,她也不怕。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拽到了我的手推车上,就推着他回到了自己家。路上我一直担心车主会追上来,但直到我回家也没人追过来。我想询问这小伙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又陷入了昏迷,到现在都一直没醒。”

    老太太看着何宁昏睡的脸,低声说。

    一名警探忍不住问道,“那之后你为什么不报警,不把人送到医院?”

    闻言,老太太有些生气地说:

    “你以为我不把他送医院是害了他吗?告诉你吧,我在没退休之前就是脑科医生,我清楚他是什么毛病,这是应激创伤造成的昏迷,就算把他送进医院,只要他运气不好他也醒不了,用什么手段治疗都不管用。”

    “所以你把他留在了自己家里,决定一个人照顾他?也不告诉任何人你救了他?”

    警探不敢苟同,“你不知道他的家人和朋友有多担心他。”

    老太太垂下眼眸好半天没说话,几分钟后她突然说,“我只是觉得他安静地躺在那里的样子,很像我儿子。一开始我想报警来着,但后来我不舍得把他交出去。”

    “那您的儿子呢?”

    “他死了。”

    老太太拿起毛巾擦拭着何宁的额头,眼里流露出错位的慈爱,“因为一场车祸。车祸发生后的二十分钟内,他都还有一口气,直到二十分钟后他才咽气。”

    当何宁用黑亮的眼睛看向她的那一刻,她感觉看到了自己去世多年的儿子。她想,她儿子当时就是这样想要被拯救吧,可她却没能在他身边,救不了他。

    她的儿子也有一双黑眼睛。

    所以她留下了何宁,她每天照顾着他,就像她的儿子又回到了身边。

    她不是没想过这孩子的家人会不会正在着急地寻找她,但她就是不愿意打那通电话。她甚至阴暗地想,或许他没有家人,或许他的家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呢?

    她是这么孤独,要是他能多陪陪她就好了。

    可当警方的人敲响她的房门的那一刻,她豁然醒悟了。

    她都做了什么啊。

    “我们要带走他。”

    这时,警方的人说。

    老太太看着何宁沉静的睡颜,颓然地点头。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将何宁送往医院。

    经过医生的连番检查,得出的结论倒是和之前老太太说的一样,说他什么时候醒那得看运气了。左愈赶到医院时,何宁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

    “就让他这么睡着,什么都不做吗?”

    左愈走进病房,对正在登记着什么的主治医生道。

    医生还以为他是病人家属,抱歉地一笑道: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们已经尽力了。他脑袋外部的伤已经痊愈但是——这是很复杂的医学情况,我用专业名词说了您也不明白情况,用通俗的话说大概就是神经有些错乱,所以才不能及时醒过来。具体什么时候醒,我们也说不准。”

    闻言,左愈沉默着点头。

    原以为只要能找到还活着的何宁那就是喜讯,但现在看他人是找到了,却是昏迷不醒,而且就连医生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听那口气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能醒。

    这对关心他的人来说是新的煎熬啊。

    沪城。

    晏初璇在接到电话后,先是欣喜若狂,然后一颗心还没被喜讯捂热就沉入谷底。

    这样巨大的落差让她险些崩溃。

    晏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旁,看到她的神情后不禁问,“是有何宁的消息了?”

    闻言,晏初璇抬起头看向对方,哑着嗓子道:

    “人是找到了,他还活着。”

    晏鸿愣了一下刚想说这是好事啊,但晏初璇就紧接着道,“但他伤到了脑袋昏迷不醒。”

    话音落下,她就忍不住哭出声。

    晏鸿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会好的。”

    “真的吗?”

    晏初璇茫然道。

    这真的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就连晏铭当年非要拆散她和何宁时,她都没这么痛过。

    此时此刻,何宁在美国昏迷不醒,而她的父亲马上就要接受心脏搭桥手术。

    “真的。”

    晏鸿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

    就像她小时候因为什么事哭鼻子,他给她加油打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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