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酒吧老板的小眼睛微微一眯,然后若无其事地笑着道,“我问过手下的员工了,他们说这个人是来过我的酒吧,但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之后去了哪儿,这我也不知道啊,不然我能不给左先生您提供线索吗?”
左愈冷笑着道:
“你真就只知道这些?”
酒吧老板摊开双手,好像无比真诚地点头,还对左愈诉苦道,“那我敢骗您吗?我一个亚洲人在这里开酒吧不容易啊,那些白人像野蛮人一样就知道给我找麻烦,我天天对付他们还要——”
“我问你,你还知道什么。”
左愈懒得听他废话,沉声道。
酒吧老板一顿,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说,“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些,您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
说完,他当着左愈的面悠然地点燃一根雪茄,放在嘴上抽着。左愈看着他吞云吐雾,低声道: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既然找到你就肯定有准备。”
酒店老板的眼眸一沉,嘴上的笑意变淡了些许,然后他看着左愈道,“你想问什么?”
“我说了,他的下落。”
左愈的手指敲着沙发扶手。
如果温潇在这里就会知道,他这么言简意赅的说话的时候,就是非常严重的不耐烦了,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这时候,无论是谁最好都别再跟他打哑谜。
“我不知道。”
但酒吧老板显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对左愈一脸无辜道:
“
我只知道他在我这里点了什么酒,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让人把他那天晚上的消费账单给您过目。当然,这些东西警方的人之前来调查时就已经都看过了,您真的还想看一遍吗?”
左愈微微一笑,然后对身边的保镖打了个响指。酒吧老板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警惕地望着他们。
保镖走上前弯下腰,递给酒吧老板一张洗好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个人是你的手下吧?”
左愈看着酒吧老板,低声道。
照片上何宁和这个亚洲面孔的少年站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何宁手中还拿着一张名片般的东西,看上去好像是这人递给他的。
老板的心里有些慌了,左愈居然能找到警方都找不到的线索,他原本打定主意要装聋作哑的算盘算是彻底作废了。
可他面上仍然故作镇定道:
“这人是在我这里工作过,但我也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您想找他,我可以提供线索。只是您找到他时,也要告诉我一声,他还偷了我这里的钱呢。”
闻言,左愈的耐心彻底耗尽。
事到如今,这个狡诈的家伙还在和他玩猜哑谜的把戏。
“把人带进来。”
左愈冷声道。
他身后的另一个保镖领命而去,酒店老板惊疑不定,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矮个子的少年被带了进来。
那少年看向酒吧老板,看到对方暗含怒意的目光,就像被烫到一样不敢再看,猛地低下头。
“安迪,你这个好吃懒做还偷钱的坏东西!——”
酒吧老板对少年破口大骂,却被左愈冷漠地制止说,“他为什么离开你心知肚明,现在责骂他,你就没有一点心虚?”
酒吧老板对上左愈,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很勉强,“左先生,您说什么呢,我看他可怜才给了他一份工作,可他不仅辜负了我的信任不好好干活,还偷我的钱,我生气也是正常的吧。”
左愈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名叫安迪的少年道,“安迪,把你之前对我说的话重复一遍。”
安迪身体一颤,犹豫半晌还是在酒吧老板的瞪视下轻声道,“我见过那个叫何宁的男人,是老板给了我他的照片,让我去接近他的。我告诉了他我在这家酒吧工作,那天晚上约他来这里的人是我,这都是老板的意思。”
闻言,酒吧老板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已经完全笑不出来,对左愈道:
“你别信他的话,他是拿了别人钱要污蔑我。”
左愈淡淡一笑,优雅地翘着腿说:
“你确定还要矢口否认吗?我还有别的证据,就算我不拿出来,光是安迪的口供就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戴肯都要倒台了,你觉得警方会放过你这个小角色吗?”
说着,他又轻描淡写般道:
“就算警方放过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说过,何宁是我朋友的朋友,也是我的同胞。他在费城失踪的事不会就这么过去。”
听到他的话,酒吧老板身体卸力,瘫坐在沙发上道,“我告诉你他去了哪里,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不能说这是我说的。”
左愈冷声道:
“说。”
老板看着他片刻,有些悔恨似的说,“早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来头,我说什么也不会帮他们的。”
说完,老板就把具体发生了什么叙述了一遍。
原来何宁一到费城他要去交流的那所大学,就目睹了一场亚洲留学生被白人学生欺负的事件。
他很生气,向校方反应之后发现就连学校都在袒护这些作恶的白人学生。
他不满意学校只是息事宁人的做法就说要找记者报道这件事,而校方那边不知怎么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那些白人学生。
这些学生中就有爱玛那个联谊会的成员,也就是后来骚/扰白蓝雪的米兰达。
米兰达和爱玛说了何宁这个碍事的存在,爱玛就想给何宁一些教训,便私下联系了这家酒吧的老板。
“如果不是看在戴肯先生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这些幼稚的小女生。爱玛让我把人带到酒吧外面,她说只是要给那小子一个教训让他别再多管闲事。”
说到这里,酒吧老板显然心有余悸,他沉着声音说:
“所以我让安迪这吃里扒外的混账去找何宁。我知道那小子是读过书的什么博士,要是一般的理由他根本不会来我的地盘,但爱玛说,他很有正义感。”
说到“正义感”这个词时,他微妙地顿了一下。
左愈看着他在这一刻流露出的神情,就知道他对此是怎样鄙视的态度,仿佛一个年轻的学者有正义感是多么可笑的事。
“所以你就想到可以利用这一点,你让安迪编造了他是偷/渡来费城,被你扣下身份证件打黑工的故事。你让他向何宁寻求帮助。”
左愈的声音很低。
酒吧老板的眸光闪烁着,笑了一下道,“我原本只是想用这个做铺垫,以为那小子不会这么简单就上当的,毕竟是什么牛津剑桥毕业的高级人才嘛。但没想到,他还真这么被骗。”
那天晚上听手下说何宁真的出现时,他也微微吃了一惊。不过他没放在心上,直接给爱玛打了电话。
“知道爱玛的人已经来了,我就让安迪给那小子发短信,说会在酒吧外面的小路上见他,他就真的出去了。但在那里等着他的不是我的人,而是爱玛的人。”
酒吧老板皱起眉,在心里又骂了爱玛一百遍,随即才道,“爱玛找的人下手太没有分寸,那小子敢反抗他们就真拿棍子敲了他的头。这一敲就把人敲得晕死了过去。”
“后来呢?”
左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酒吧老板耸了一下肩,缓缓道,“后来爱玛的人把他拖上车带走了。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这就是我全部知道的事。”
屋子里有半晌陷入沉默,然后左愈开口道,“是你把他骗到了这个地方,然后你在知道他受了重伤之后对他不管不顾,默许爱玛的人随便处置他。”
酒吧老板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随即他苦笑着说,“那您指望我怎么做呢,爱玛那时有戴肯撑腰,我得罪不起啊。如果我不帮忙,他们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我。”
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左愈对他的鄙视就越多一分。
这时,原本一直没说话的安迪却怯怯地开口道,“何先生是好人,他真的想救我的。”
左愈看向他,沉默了几秒说,“可你骗了他。”
“我不算骗了他。”
安迪喃喃地摇着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我在这里真的是黑户,只能打黑工为生。他说他会帮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和他一起走。可是,后来我退缩了,因为我害怕。是我害了他。”
左愈微微皱起眉头,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道:
“你今年几岁了?”
安迪看着他,又低下头道,“十四岁。”
左愈用憎恶的眼神望向酒吧老板,然后道,“人渣,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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