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衡看着左愈,对方此刻完全是进攻姿态,就像一头被人侵犯了领地的野兽。他也知道,左愈对他这个态度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如果那个被落井下石的人是他,他的反应只会更激烈。
“对左氏下手的事是我做错了,你想怎么报复新城集团都可以。”
沉默片刻,裕衡抬了抬下巴,缓缓道。
左愈嗤笑了一下,坐到吸烟室的单人沙发上,翘起腿,“怎么,你今天见我,就是想给我赔礼道歉?”
“这点数我心里还是有的。”
裕衡盯着左愈,笑了笑道,“我和不死原有联系,在你最为难之际对左氏下手,这就不是赔礼道歉的问题了,可以说我们之间的过节已经结下,你不可能原谅我。”
左愈抬起眸子冷冰冰地看着他,“你倒是有勇气,还敢承认你和不死原的关系。”
裕衡看上去十分淡定,“就算我不说,你也会知道。而且既然事情我都做了,现在矢口否认也太小儿科。”
“那你想怎么样?”
左愈似是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确实把左氏当成了竞争对象,但我和不死原之间的联络也仅止步于从他那里套取关于你的消息。
是他主动告诉我,他有办法让你陷入大麻烦之中,而这将是我对左氏出手的最好时机。”
裕衡坐到左愈对面的沙发上,眸子微沉,口齿清晰道,“但具体他是怎么操作,我并不清楚,也没有参与。”
“我听明白了,你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不死原身上。”
左愈啧了一声道。
“关于他绑架你还要取你性命的事,在案发之前我确实毫不知情。这件事上我没有说谎,也没必要说谎。不死原已经落网,你要是怀疑我也参与其中,尽可以从他嘴里拿到口供,或是调查出证据。”
裕衡淡然道:
“如果你有证据能证明我真的参与了这件事,那我认罪伏/法。但如果你没有,那就说明我是清白的。而我这次约你出来也是想告诉你,没必要在我身上多花费精力,因为我和那个不死原并不是一路人,我本人对你的生命安全也没有任何想法。”
“就算真像你说的一样,你和不死原的交往就仅限于从他那里得到信息,然后趁乱对左氏下手,但他一定告诉过你,他能给我找的麻烦都涉及到什么吧?”
虽然裕衡说得笃定,但左愈又哪是这么好被打发的,他冷道,“你早就猜到不死原是想要我的命,而你也乐见其成。你巴不得他真把我怎么样,这样你的计划就更好实施了。”
闻言,裕衡面色不变,他没什么表情地说:
“您这么说,就只是揣测了。我说了,我没想过要你的性命,不死原也从没告诉过我,他具体的计划都是什么。就算你想告我包庇罪,也要找到证据。而我的意思是,你花时间在我身上去找证据也没用,因为你不可能找到。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都省些力气,多为以后商场上的博弈做准备。”
左愈笑了,这男人还真是厚颜无耻,而且能无耻得这么堂而皇之,还真是人让他刮目相看。
“这一次的失败还不能让你长记性,你还想和左氏斗?”
笑了一会儿,左愈有些懒洋洋道,“可我听说,你就要回美国了。和你随行的那位布朗先生,是你母亲的朋友吧,他已经在帮你收拾烂摊子,我看他的意思,好像是你以后都不打算回沪城了。”
裕衡目光一沉,他听出了左愈话语里的淡淡嘲弄,顿了顿之后道:
“不,我会回来的。”
“哦?我还以为那位布朗先生能代表你家长的意思呢。你母亲好像一直都对国内没什么好印象,她不是一直都希望你能待在她的家族企业里,做好一个听话的乖儿子?”
左愈微笑着,说出的话却都像是尖锐的针,扎在裕衡心里。
裕衡垂落在大腿旁的右手攥成拳头,他知道他现在还没法和左愈较量,也没法真正实现他回国经商的梦想,因为他还没有彻底摆脱母系家族的掌控。
没错,他母亲家里是有钱,家底雄厚到足够让他的新城集团在国内站住脚。但只有拿到足够多的属于自己的资/本,他才能真正决定新城集团未来的命运。
到时候,他才有资格和面前的男人平等竞争,让对方明白,他能做到什么程度,绝不逊色于任何人。
“年轻人,你现在想和我斗,还太嫩了。”
左愈看到裕衡藏不住野心的眼神,笑了笑,然后他站起身,走到裕衡身前,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低下头,“等你真有那个能力从美国回来之后,再说吧。”
说完,左愈就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吸烟室。
而裕衡皱着眉,想到什么般叫住他,“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说吧。”
左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裕衡。
“那个叫莫嫣的女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通过你夫人搭上的左氏,以至于你的人会为她出头交涉。但既然你们调查了她之前遭遇的绑架案,应该已经查到指使那些混混绑架她的人,其实不是我。否则,你们左氏的调查能力也太让人堪忧。”
裕衡站起身,声音低沉。
左愈嘴角勾着,“就算指使混混绑架莫嫣的人不是你,那个雇主也和你有关。比起莫嫣,我更关心你身边那个叫徐筱的女人,不如你也和我说说关于徐筱的事?”
裕衡心里一沉,左愈果然已经查到徐筱就是幕后主使了。但他没有谈及徐筱,只是认真道:
“莫嫣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提醒温潇,让她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不是好人?”
左愈不动声色道,“这话怎讲?我只知道,莫嫣和你们裕家有一些外人说不清的纠葛。”
“莫嫣身上有很多秘密,我弟弟那件事,只是其中一件。”
沉默半晌,裕衡似是吐出一口浊气,他缓缓道:
“别被莫嫣无辜清纯的外表骗了,她的水很深,甚至会超出你的想象。左先生,我知道你夫人的心肠很好,而你最讨厌来历不明的人接近你夫人,如果你真的聪明,就应该听进我的劝告。否则,以后你会后悔的。”
左愈眉头皱紧,他冷道,“既然要劝告,那你把话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算什么?”
“她的秘密和裕家有关,我现在还不能说。”
裕衡深深看他一眼,淡淡道:
“就算你怀疑我的话,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道理你应该懂。远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对你和温潇来说都没什么损失,相反,留下她才有可能祸患无穷。趋利避害是商人最擅长的艺术,你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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