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蓝雪比温潇先注意到这一行人,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上官言衍刚才提起的斋藤家族。

    为首的年轻男人略显狭长的眼尾似挑非挑,嘴角含笑,脸上没有故作的冷傲,是轻缓淡然却又显得阴郁旖旎的感觉,还有股说不出的清贵。

    要是单论五官,他算不上有多英俊,可那张脸结合在一起,却又俨然是神韵出采的美男子。

    白蓝雪心里暗中想,他就像源氏物语里的薰君。

    她在不着痕迹地观察这个男人,但对方的目光却停留在温潇身上。温潇在出神,只隐约感觉到有人看她,有些不在意地看向对方,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微微怔住。

    “左夫人,白小姐,打扰了。”

    领头的男人上前一步,笑着对她们行礼道:

    “我是斋藤介,幸会。”

    果然是斋藤家的人。

    温潇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想,那他就是上官言衍说过的斋藤家的长公子?

    而且,这个斋藤家的人英语说得还挺好。

    斋藤介见她虽然笑着回应,却有些心不在焉,又是微微一笑:

    “我和左夫人不是初次见面,我们之前见过。”

    闻言,温潇愣住,然后诧异道:

    “可是像斋藤公子这么出众的人物,我如果见过您,肯定会对您有印象啊。”

    斋藤介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许,他语速放缓,有种娓娓道来的意味:

    “那是因为我第一回见您的时候,我的年纪还太小,而且又是在人群中,远远地仰望您。”

    仰望?

    温潇不禁有些汗颜,也不知道他说的这是什么情况,而她又实在没有印象,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斋藤介微笑着提醒道:

    “十一年前,您在沪城陪同左先生参加过一次国际性的会谈活动,左先生发表演讲时,您就站在他身边。”

    温潇这才恍然大悟:

    “当时斋藤公子也在场?”

    斋藤介轻轻侧过头,看着她的眼里多了一抹飘忽不定的情绪,“是啊,当时我十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在那么多人中实在不起眼,左夫人不记得我也正常。”

    温潇有些尴尬地赔笑,也不太清楚斋藤介提起这件事是要做什么,难道这就是霓/虹国套近乎的社交方式?但就在她准备改变话题,让这事过去时,又听斋藤介道:

    “不过,当年我其实也跟夫人您说过话。”

    “是吗?”

    温潇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看来您是真的不记得了,当年在您先生的演讲结束后,有个为您献花的少年。”

    斋藤介眉眼一弯,笑意更显深沉。

    一旁的白蓝雪看着他,忽然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她怎么觉得,这位斋藤公子好像对她婆婆有那么点意思呢?

    这不可能吧,这一定是错觉吧?

    温潇又和斋藤介寒暄了好几句,好不容易把人应付走,看着他和随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外,她才放下一口气,低声道,“和霓虹人说话就是压抑。你说这个斋藤介和我讲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白蓝雪眸光一闪,总不能说他好像是看上你了,只能随口道:

    “可能是代表斋藤家,想试探一下你的态度?”

    温潇也觉得只有这种可能,不然实在没法解释斋藤介兴致勃勃和她说了那么多话的动机。

    她锤了下自己的手掌,有些气呼呼地说:

    “早知道就叫左愈和我一起参加今天的晚会了。商界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我可应付不来。”

    说着她郁闷道:

    “我还以为今天就是和宝贝儿媳妇来玩的呢。”

    另一边。

    斋藤介走到会场的角落里,他松了松领带,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和白蓝雪交谈的温潇。

    “公子,您特意来参加这次的晚会,就是为了和左夫人搭话吗?可我听说,左愈虽然宠爱这个女人,但她对左氏集团的事务却一窍不通,只是个花瓶罢了。”

    他身旁的随从有些不解道。

    毕竟今天的晚会主要是对中英的名流开放,他们身为霓虹人来这里,很有些不对题的违和感。

    闻言,斋藤介目光一凛,对随从低声说:

    “我的心思,你们别猜。”

    随从身体一震,立刻低下头,说了声是。

    “还有,以后不要说她只是花瓶。”

    不知又想到什么,斋藤介垂下眼眸,口吻中似乎无怒也无喜,但却有莫名的威慑力,让人不敢造次,“如果她真只是花瓶,根本不可能俘获左愈的心,让他那样的男人只要她这一个女人,这么多年还都是如此。”

    说着,他顿了顿,嘴角那颗浅淡的红痣染上了些许晦暗味道,“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与此同时。

    楚见鹿穿着姜黄色的轻纱礼服,有些烦闷地离开舞池,往露台走去。

    路上,她不小心踩到谁的脚。

    “你走路不看路啊?”

    那人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点就炸,当即就拦住她低声嚷嚷道。

    她回过身,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别的事。你的鞋子——”

    说着她低下头,就看到男人原本擦着锃亮的皮鞋上多了一快污渍,就是被她踩上去的。

    “呃,实在对不起,我找侍者给你换双鞋吧。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给你赔偿费。”

    楚见鹿低声道。

    她的英语有些磕磕绊绊,发音也不太标准,那个英伦男人见她这样,舔了舔嘴角,忽然生出戏弄她的心思。

    “你知道我这双鞋是什么牌子的吗?”

    他看着楚见鹿,接下来故意用英语说了很多高难度的句子,果然就看到楚见鹿的眼里多出迷茫和无措。

    明知她听不懂,他又坏心眼的做出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她做错了事没有表示一样。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

    “你英文这么差,怎么不在你的国度乖乖待着,跑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说中文?”

    楚见鹿听他云里雾里说了一大堆,最后还嘲弄她,终于忍不住,双手抱胸道:

    “说中文,听得懂吗?”

    男人一怔,然后薄怒道:

    “这里是伦敦,你凭什么让我说中文?”

    这句话楚见鹿还是听得懂的,她眉头一挑,也不甘示弱,“是伦敦怎么就不能说中文了?你没看今天这场晚会的主题是中英交流吗,你又凭什么就只许我随着你说英文?你有本事别参加今天的晚宴啊。”

    她脾气一上来,英文也说得流畅起来,男人听了之后脸色很难看,指着她道:

    “我在伦敦从未见过像你这么不讲理的女人,难道这就是你们东方人的素养?”

    楚见鹿听出他的意思,冷笑道:

    “我在东方也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刁蛮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把伦敦都抹黑了?”

    男人见她口齿伶俐,争锋相对,沉下声音道:

    “我遭受了无礼的对待,我要告诉晚会的主办方。”

    楚见鹿听懂了主办方这个词的意思,目光一闪,感觉事情不妙。她倒是不怕这个只会虚张声势的男人,但晚会的主办方她刚好认识,那个长辈还是她爹地的朋友,她可不想再被告状告到爹地那里。

    本来她今天晚上就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要是再让她爹地知道她在外面惹事,那就是雪上加霜,她一想就浑身冒冷汗。

    “你自己去告状吧,本小姐可不奉陪了。”

    她朝男人吐了下*,然后转身就要溜。

    男人见她要跑,下意识就伸手拽住她礼服上固定在腰身后的蝴蝶结,结果这一拉一扯,竟把她的衣服拉得坏了一片。

    楚见鹿捂住被拽得开线的裙子前襟,红着脸,恼羞成怒回头道:

    “你非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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