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蓝雪也敏锐地察觉到来人,和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她往两个黑衣保镖身后看过去,就看到那一抹站立的身影,酷似她认识的某一个人。
那是个应该年纪不大的女人,身材曼妙,虽然完全蒙住脸让别人看不清容颜,但白蓝雪却微微皱眉,觉得即使不用看脸,这人也十分眼熟。
沈秋和白蓝雪的目光相撞,眼底闪过一瞬的复杂情绪,随即恢复了淡漠,很快撤回视线。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们,真是巧了。
白承轩就在她的面前,左氏的保镖就守在旁边,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杀他的问题,而是随着白承沥被发出通缉令,杀了白承轩也没用的问题。
就连沈越生都撤回了要白承轩性命的命令,现在沈家自顾不暇,没空再去插手白氏集团的事,等于是已经被迫放下了白氏这块曾令他们垂涎不已的肥肉。
“立刻把夫人请回来,不要让她再和那两人说话。”
低声吩咐完手下,沈秋转身就往回走。
而白蓝雪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夫人,请和我们走。”
等她回神,两个黑衣保镖早已走到克莱尔身边,就要带着她离开,但克莱尔咬了一下嘴唇,却对他们道,“我现在还不想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闻言竟是直接伸手要强拉她走。
克莱尔立刻挣动起来,怒道:
“我是沈家的夫人,不是囚犯!”
白蓝雪听到她的话愣住,有些不敢确定地想,她说她是沈家的夫人,就是正在和左氏做对,之前害得父亲昏迷了六年的沈家?
而这时,坐在轮椅上的白承轩冷冷道:
“这里是伦敦,不是你们的地盘,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强迫一个女士,我会以为你们这是要绑架她。”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左氏的保镖也靠得越发近,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
眼看现场的局面就要失控,两个保镖不好继续强拉克莱尔,而是低声对克莱尔道:
“夫人,请您想想过世的宴公子,不要再让我们为难。”
这一句话让克莱尔骤然清醒,她想到自己来伦敦最重要的意图,终于不再挣扎,只是深深看了白蓝雪一眼,又从手袋里抛出一个东西给对方,看到左氏的保镖替白蓝雪接住,就默默跟着随从走了。
等她们彻底消失在视线外,白承轩沉声问:
“她给了什么?”
保镖看了一眼,低声回答道:
“是一条项链。”
闻言,白承轩皱着眉,而白蓝雪也没有伸手去要,而是任由保镖用专业的程序检查完这条项链,确认里面没有什么任何机关之后,才交给白蓝雪。
“这种成色的红宝石,一定很贵重。”
白蓝雪端详着石榴一样红的宝石,轻声道。
不过,多年未见的姨妈为什么要给她项链?是见面礼的意思吗?还有,她的姨妈居然是沈家的夫人,听刚才沈家随从的话,对方好像还和沈宴关系匪浅。
她心中有个荒唐至极的猜测,难道沈宴是她姨妈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哥?
如果是这样——
她想到之前沈宴做的那些事,目光不由得沉下。
左氏集团。
白蓝雪问过前台小姐之后,坐电梯到技术部门去找左惟墨。一进门就看到他被好几个年轻的女员工围着,正在用电脑做什么,而旁边穿着技术部员工服的大老爷们都只是远远地站着。
看到这一幕,她轻轻皱眉。
左惟墨恰好在这时抬头,看到白蓝雪后微微一愣,然后坦然地笑道:
“你来了。”
那几个女员工见到左少的未婚妻来了,立刻都回过神来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好像怕被误会什么。
白蓝雪走过去问:
“这是在做什么?”
左惟墨笑了一下说:
“我在给你找新的公关执行,正给她们做面试呢。”
白蓝雪微微愣住,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环视了身边对她微笑的美女一圈,她忍不住凑到左惟墨耳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只找女的?”
左惟墨顿了顿,然后反问道:
“难不成你还想要个男的天天跟着你?”
白蓝雪被他噎了一下,有些无语的不说话了,这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这是提防她和别人有办公室恋情呢,才只找女员工。
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释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和我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技术部的会议室。
左惟墨看着一脸严肃的白蓝雪,想到刚才派去跟着她的保护给他打的电话,缓缓道,“你是为了克莱尔的事吧?”
白蓝雪点头,把放到首饰盒里的红宝石项链拿出来,递给他。
“她临走时就抛给我这条项链,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说着,白蓝雪停顿片刻,又道:
“还有,我现在才知道她是我姨妈,而且还是沈家的夫人。你们都是早就知道了吧。”
听她这么问,左惟墨的眸子沉了沉,随后才道:
“是的,我比你提前一些知道这件事。”
那时候还是左愈调查沈家,调查出来的克莱尔和白蓝雪有血缘关系的事,所以就告诉了他。但他知道后和温潇商量过,还是觉得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白蓝雪比较好。
因为从沈家那边的态度来看,他们显然是没打算认这门亲。那个沈宴明知道白蓝雪是他的表妹,还想利用她做那些狠毒的事,更让左惟墨不愿意开口,如果蓝雪知道一定会难过的。
“但你没有告诉我。”
白蓝雪看着他,陈述事实却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微微垂眸说,“我现在也要感谢你那时没有告诉我,不然,我真会有些受伤。”
知道她母亲在世的唯一亲人是沈家的夫人,而她姨妈的夫家却对她父亲下这么狠的手,六年前的一起车祸差点就让白辰轩没命,这样的痛即使是她也会难以接受。
“蓝雪,无论克莱尔在你面前出现,是想做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
左惟墨握着她的手,沉声道。
与此同时。
豪华酒店的顶层套房里,沈越生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至极。沈席见他脸色不好看,都唯唯诺诺起来,生怕惹他发怒。
“那女人是怎么回事,让她别来伦敦她非要来,还有阿腾是怎么搞的,连自己的女人都挟制不住,任由她这么胡闹坏了我的布局,真是不孝子!”
过了片刻,沈越生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撂下,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火气。
他都听说了克莱尔不听话来到伦敦,还跑去她妹妹的墓地上哀悼,结果和白承轩父女撞个正着的事。这件事当然不是沈秋的人告诉他的,而是他派去跟踪她们的眼线传回来的话。
沈席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坐到他身边,给他捶背,“爷爷你消消气。你也知道大伯母的精神状况,腾叔叔一定是顾及她有心理问题,才不舍得对她来硬的,怎么就是不孝顺您呢。”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调解,其实就是在挑拨离间。
果不其然,沈越生听着更来气,冷笑道,“他老婆有精/神病,他就任凭她胡闹忤逆我?我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生出这么不争气的儿子来,亏他还是长房。”
沈席听到沈越生对长房不满,内心狂喜,又再接再厉道:
“我听父亲说,大伯母来伦敦这件事其实和腾叔叔没有多大关系,不是腾叔叔准许她来的。腾叔叔甚至还对家里佣人下令,说是不许大伯母离开家里一步,但是——”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住,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越生盯着他厉声道:
“但是什么,既然都开口了就把话说完。”
沈席这才说:
“是大姐做主偷偷把大伯母接来伦敦。”
沈越生一听脸色都变了,他皱眉问,“真是沈秋自作主张?她现在胆子这么大,连我的话都敢不放在耳里?”
“爷爷,大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当她铁定了心要做什么时,谁都拦不住她。而且她和大伯母关系一向亲厚,女人又都情绪化,她会这么做也没什么好意外。”
沈席低声道。
但沈越生才不管沈秋是重感情,还是怎么样,他一想到对方敢违背他的命令接克莱尔过来,就气得浑身发抖。
那丫头就是他从小养大的工具而已,现在居然都敢和他对着干了。
再一想到最近的糟心事,他浑浊的眸子沉下,看着沈席道:
“听你的口气,你对沈秋积怨已久了吧。”
沈席打了个激灵,谄媚笑道,“爷爷这就是误会我了。只要她一日还是爷爷的人,我就一日不会对她有任何怨言。”
听到他的回答,沈越生嘴角微微勾起,这小子还算聪明,知道话该说到什么程度。
“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
沈越生又拿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吹着,随即道,“从现在开始,沈秋就不是我的人了,你想对付她,那就去对付好了。我已经用不上她了。”
闻言,沈席愣怔,有些意外。
现在和左氏的交手还没到最后,爷爷怎么就说用不上沈秋了?他之前不还说要留沈秋去对付左氏的吗?
“奇怪我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看到他的表情,沈越生笑了一下,缓缓道:
“因为现在的沈家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承担来自对手的所有惩罚,好让我们从欧洲这边的战场脱身。”
沈席听得有些不明所以。
见他不明白,沈越生又嗤笑着说他不够聪明,然后道,“我已经定好了人选,这个人就是沈秋。让她来顶罪,一切都会很顺利。反正之前去执行那些命令的人,都是她,我有的是证据证明她和这些事有关。”
沈席终于明白他的决定,皱了皱眉又问:
“那祖父,如果我们放弃欧洲这边,以后总不能留在新加坡吧?”
新加坡现在的局势对沈家极其的不利,等到新的领导上/台,等待沈家的就是被清算的覆灭之灾。
沈越生又是一笑,手指敲击着桌面,有几分得意道: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欧洲和东南亚,既然欧洲这边不接纳我们,我们大可以去别的地方。别忘了,我们手里有钱,有巨额的财产,我已经想到更好的去处,和那边都取得联系了。”
他决定用沈家的财富去投资中东的石/油产业,而他也刚好能通过一位老朋友,联系上一个出身中东王室的老板,只要有对方担保,相信沈家很快就可以在中东站住脚。
到时候富裕的迪拜就是他安享晚年的天堂,而左氏和沈家正敌的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被当地势力严密控制的中东国度,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只是要从欧洲脱身,还需要有个替罪羊。
而沈秋就是他定下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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