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
一道身影跟在穿着定制西装的年轻男人身后,转入玫瑰园的水边。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维希回过身,看着阴影下的少女,口吻不怎么友善。
肖茉也不躲了,走到他身前,沉声道:
“表哥,你从左惟墨手里把塞壬拿走了?现在塞壬去了哪里?”
维希忍住没有翻白眼,嘴上已经不客气:
“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这件事你就别问了。”
听到他的话,肖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般的笑意,仍然纠缠不放:
“你凭什么让我保持沉默?塞壬是我买下的,花了六百万美元。就算我把塞壬摔了,它仍然是我的小提琴,姨妈当时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直接把琴送给左惟墨,根本就没问过我。我也不想因为一把小提琴就和家人说什么,但我作为塞壬真正的主人,总有资格问一句它的下落吧?”
维希看着她的目光没什么温度,他淡然道:
“是啊,我母亲就是给你做主把琴送给左惟墨了,你心里有怨言,和她去说啊,来问我干什么。摔琴的人不是我,送琴的人也不是我,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肖茉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想要反驳,又说不出什么。
维希看她吃瘪,勾起嘴角,冷冷道:
“表妹,你也别以为公爵府就是要白占你那六百万美元。你别急,再等等,你担心的事就有着落了。”
肖茉皱着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
可维希却看也没看她就直接走了。
她气得在原地跺脚。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肖茉正赌气般砸了花瓶,女佣进来默默收拾,这时,管家来了,对她道:
“小姐,夫人在书房等您。”
肖茉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下,公爵夫人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和她说,很少有叫她去书房的时候。这也是贵族家庭里默认的规矩,只有说很重要严肃的事情时长辈才会让晚辈去书房。
再一想到维希刚才的话,她忽然有些忐忑。
敲了敲书房的门,肖茉在公爵夫人说了请进后走到她面前。
公爵夫人放下手里的小说,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口吻很平和:
“茉茉,之前音乐会的事你姨父已经想办法平息了,当时到场的媒体人也都很配合,没有人在比较正式的报纸上写那些不愉快的事。”
肖茉低下头,知道她摔小提琴的事肯定是传出去了,毕竟纸包不住火,就算这些主流媒体人不提,那些娱乐媒体也不会放过她。现在她都不上网,因为一打开社交媒体,就看到很多音乐圈的人和大众一起骂她毁坏艺术品,亵渎音乐。
“这件事暂且就这样吧。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公爵夫人顿了顿,然后笑了一下道:
“我知道你还在想塞壬的事,那把小提琴是你花六百万美元买的,我直接把它送给左惟墨,你对此很不满吧?”
肖茉想要开口,却被公爵夫人的一个手势拦住。
“你会不满也是人之常情,不这样才奇怪。毕竟作为小提琴的主人,你才是有权处置小提琴的人。作为长辈,我当时在现场给你做了主,确实是逾越了。”
逾越——
肖茉有种不好的感觉,公爵夫人会用这个词,让她觉得接下来对方会和自己划清界限。
果然,公爵夫人接下来就说:
“你就当我是从你手里买下了塞壬吧。那六百万美元,你想要现金,还是一栋位于佛罗里达棕榈滩的豪宅?那栋豪宅是我娘家给我的房产,小时候,我和你母亲时常去那里度假。”
肖茉知道那栋豪宅,保守估值也将近两千万美元,比塞壬的价值贵多了。
“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子女,本来就该分到我们家族的资产。”
公爵夫人叹了口气,笑道:
“这栋豪宅是我和她的共同回忆,现在交到你手上,也很合适。除了棕榈滩的房产之外,我还会在柯蒂斯音乐学院附近以你的名义购入一套高级公寓,供你居住,也算是我这个做姨妈的长辈给你的成人礼。”
肖茉的眼眶红了红,她看着公爵夫人,竟是直接问出来:
“以后公爵府还会有我的房间吗?”
公爵夫人的目光里闪烁着什么,片刻后,她没有动摇地笑道:
“你成人了,以后再来公爵府,你就是客人了。不过,公爵府一向欢迎值得尊重的客人,这个你是知道的。”
肖茉听得很明白,她这是要被赶出公爵府了。
就因为她在那场音乐会上摔了一把小提琴。
凭什么呢?
维希可以仗着公爵之子的光环不按常理出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就要战战兢兢,什么事情都按照公爵夫人的意思去做,只要她稍微不合对方心意,就会被踢出局?
如果要论骄纵任性,维希比她过分的多吧。
“茉茉,你本来也不是公爵府的人,早晚都是要离开这里的。”
公爵夫人仍在笑,可肖茉却只从心里感到冷意。
她心里想,如果自己不是得罪了左惟墨,而是博得了他的好感,那公爵夫人一定会把她留到和左惟墨结婚的时候,到时让她从公爵府出嫁吧?
现在,公爵夫人已经决定放弃她了,觉得她没价值了。
“这个假期结束前,你还和我们住在一起,这没问题。等到你去美利坚念柯蒂斯,也该和肖家人多联络联络感情了。我听说,肖先生的病情又加重了一些,他是你父亲,你不能总是和他疏于联络。”
公爵夫人仿佛苦口婆心,暗示肖茉不要忘了争遗产。
肖茉垂着眼眸,掩饰住眼里的情绪。
“维希,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你家了吧,毕竟这次的假面舞会,邀请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我一个小助理,去干什么呀。”
坐在维希的副驾驶位上,白蓝雪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希望能逃过一劫,可维希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带她一起。
“我说了让你去,你就去。做我的女伴,难道还不够有身份?就当这是工作。”
维希冷着脸说。
白蓝雪见他这样,心里一时闪过很多想法,最后道:
“可是我没有礼服。”
维希看向她,终于露出微笑:
“我给你准备好了。”
深蓝色的兰博基尼拐向街边的一家高定服装店,白蓝雪跟在维希身后走进店里,享受到了超vip级别的服务。店员小姐笑得满面春风,手脚利落地拿出那件偏宫廷风的长裙,让以前见惯了高定礼服的白蓝雪都眼前一亮。
不得不承认,维希的脾气很坏,但他对时装的审美确实很高级。
“这次晚宴的主题是十九世纪的欧洲宫廷风,但光是穿得复古也没什么意思,这条裙子结合了复古和现代的感觉又不冲突,你穿上很博人眼球。”
维希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白色面具戴到换好衣服的白蓝雪脸上。
刚才白蓝雪换完衣服出来,他就被惊艳到了,没想到长了一张平凡面容的女人却有着这么撑得起礼服的身材,而且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也完全配得上这条裙子,没有露怯,也没有不够优雅的违和。
就好像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助理,而是出身世家的名媛,天生就是要穿这样的华丽的礼服。
戴上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嘴唇后,白蓝雪看上去更加动人,有一种欲盖弥彰的美。
维希看着她竟有些出神了。
“怎么样?”
白蓝雪露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淡,却在维希的眼里留下浓重一笔。
“你戴上面具很漂亮。”
他这是真心话。
原本他就觉得白蓝雪会给他很违和的感觉,就好像他知道她理应长得更出色才对,可偏偏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整天对着他,但现在遮上脸,她给他的感觉反倒统一了。
白蓝雪笑起来,有些无奈:
“没有你这么打击人的。”
维希这才发现他刚才说的话有歧义,可他也懒得解释,和白蓝雪一起笑着走出店门。
到了公爵府的庄园里,白蓝雪走在他身边,真的引来无数目光。
当然,别人都对她们行注目礼,不仅因为她的造型好看,更多还是因为维希故意扮成蒙面怪盗的形象。
“我扮的可是大名鼎鼎的侠盗佐罗哦。你看过阿兰德龙演的那个电影吗,他可是我的偶像。”
维希很兴奋地说着这些话,白蓝雪却一直想着白承沥。
能出入到这样的晚宴中,对她来说是机会,可她该如何利用这次的机会?
而在晚宴的人群中,肖茉戴着面具,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裙,优雅如黑天鹅,面具下的神情很阴郁。她的目光很冷淡,为她无声拒绝了那些想凑过来搭讪的男人。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黑发少年身上。
虽然他也切合主题戴了面具,可她一眼认出他就是左惟墨,因为他耳垂下的那颗痣,也因为他的体态。
缓缓走过去,肖茉对他伸出手,仿佛在说,请我跳一支舞吧。
与此同时,白蓝雪也在注视着他。
那个人是左惟墨,白蓝雪一眼就认出了他,心跳也随之变快。
“你的表妹真就认准了左家的少爷?我们就真没机会了?”
这时,她的身旁传来维希和好友说话的声音。
“她是看好了左惟墨。你们也知道,她很执着,真看上什么就孤注一掷,这点倒是和我挺像的。”
维希懒洋洋地回答。
“哎,她可是个大美人,又是那样的身世,左惟墨就算眼光再高,也禁不住她这么热烈的主动追求吧。”
最先开口的贵族少爷遗憾地说。
白蓝雪的身体微微僵硬,她看到左惟墨牵起了黑天鹅的手,两人一起步入舞池中。
她原本要迈出的脚步生生顿住。
原想借着一张假面的遮掩请他跳支舞,就像小时候一样。但现在,算了吧,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她也没资格再和他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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