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声音落下,整个大厅里仍然吵闹喧哗,对这些站在光明中的人来说,兰登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威慑力,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会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兰登的身份。
“什么兰登,他是谁啊,就向左先生提问?”
站在提问的记者旁的另一个女记者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道:
“你以为你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左先生就会理睬你了吗?这就是你博取别人关注的手段?”
提问的记者坚持道:
“这位兰登先生说过,只要我报出他的名字,左先生就一定会理我的,我就可以拿到独家的新闻,他不会骗我的,没有骗子像他那样出手大方,直接给了我一万英镑让我提问。我出头的机会到了,你就等着瞧吧。”
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听在耳里,却是无比心惊,转头看向左愈,见他冷着张脸,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就好像对方说的事情身不关己。我忽然觉得,不论什么时候,站在这个男人身边都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原本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似乎发现了我在看着他,俊美的男人微微扬了扬嘴角,像是要给我力量一样,在这么多记者面前,与我十指相握。
他在,整个世界都平静下去,那些喧哗都和我无关。
“兰登让你提的问题是什么?”
下一刻,左愈冷声道。
他的声音就像是冷冽的泉水,灌入了一片喧哗之中,记者们的吵闹声瞬间消失,刚才那个举手提问的女记者喜出望外,使劲往前挤,然后把麦克风递到左愈嘴边,欣喜若狂道:
“那位叫兰登的先生想问左先生一句话,身为他的宿敌,同时也是他的情敌,左先生你做好准备一败涂地了吗?”
刹那间,整个会场的时间都仿佛停止流逝,空间好像已经凝固,所有人都惊愕万分以至于呆在原地,片刻后,大家才陆续反应过来,纷纷开始询问兰登是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万众注目下,左愈冷冷地笑了,毫不犹豫道:
“我没做准备,因为我不会输。是他兰登应该做好一败涂地的准备。”
人声鼎沸。
记者们先是被他霸气的话语都唬住了,随即他们才从这隔空下战书的语境中回过神,因为太过激动,脸红脖子粗的问出了灵魂里的疑惑:
“左先生,兰登是谁?!他怎么就是您的情敌了?难道这件事和左夫人有关系吗?”
我看着那些如果没有保镖拦着,就快怼到左愈脸上的话筒,忽然觉得此情此景真的很滑稽。
兰登那家伙不好好地躲在暗处策划他的阴谋,做他的坏事,怎么还敢跳到光天化日下显眼?
不愧是疯子。
我记得哪本心理学著作上写着,当一个疯子开始希望获取存在感时,他们多半是已经做好了末日狂欢的准备。
在我们身旁,司昀年的眼神告诉我,他在替我们担忧,可他管理表情的能力很强,即使是这么惊骇的时刻,他仍然能控制自己,只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就好像他是一个状况外的路人,一点都不知道内情。
“兰登是谁?”
就在记者们被左愈的沉默弄得快要崩溃,以为他不会回答兰登的身份时,他忽然开口,缓缓道:
“今天在这里的人,你们听到了二十一世纪英伦最疯狂的犯/罪分子的名字,你们现在还对这个名字全然陌生,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对此人的危险程度有非常深入的了解,甚至会觉得,如果你们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此人会让你们的身心更愉快。
这个叫兰登的人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一直在对我和夫人的生命安全进行威胁,并策划了一系列的阴谋,现在,他扬言要做更狂暴的事,但为了保护我的爱人和家庭,我不会惧怕他。”
听到左愈的回答,下面的记者又是一愣,然后,才有人怀疑道:
“如果这个兰登真是一个会威胁左先生生命安全的危险分子,为什么左先生不交给英伦警局来处理这件事?我听说苏格兰场里有最好的精英,他们难道不能保护左先生吗?”
左愈笑了,笑得很优雅,但他的话却很锋利:
“首先,我可以告诉关心此事的所有人,早在兰登对我发出死亡威胁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知会英伦警局,但兰登到此刻还在继续对我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他为什么还可以自由的活动,此事涉及到很多具体的细节。我不会在这里评价英伦警局,如果各位想了解更多有关兰登的信息,可以把话筒对向警/方,他们才是最有义务回答你们这个问题的人。”
记者们已经被震惊得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他们今天取得的第一手资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我想这些人原本只是想弄出一个劲爆的八卦新闻,却没想到居然从娱乐版块直接跳跃到了社会版块,居然挖出了兰登威胁左氏集团掌门人这个能引发社会轰动的猛料。
“现在,我想大家都已经没心情再问电影相关的问题了。既然如此,我就逾越一下,替章导做个决定,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里为止吧。”
左愈语气平平,就好像被威胁的人是底下的记者,不是他自己一样。
说完,他不等底下的人反应,在保镖的保护下,带着我离开会场。在我们身后,司昀年和齐羽薇也跟了上来,还有剧组的工作人员。
一场记者会最后发展成这样,谁都没有预料到。
“哥,你和嫂子真的被一个疯子威胁了?”
左嫆宛听到消息后,冲到我和左愈的面前,急切道:
“怎么还有这种事,英伦的警局都是吃素的吗,就抓一个疯子还抓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哥,不行你就带嫂子还有惟墨他们回沪城吧,离开英伦,离开欧洲,那个疯子的手再长也伸不过来了吧。”
左愈看了左嫆宛一会儿,然后镇定道:
“兰登做出这些事,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想把左氏集团赶出欧洲市场,如果左氏集团放弃在欧洲市场投资的项目,就会损失惨重,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不能当缩头乌龟。而且,我和他之间还有私仇没算清,我不能走。”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闪过几分狠意,声音变得冷冽:
“兰登对我做的事,不让他付出代价,我至死不休。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能让他这种草芥人命的疯子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任他拿捏,不是他对别人无缘无故的施加再大的恶意,都不会遭到报复。我们左氏不是他的猎物。”
左嫆宛仿佛窒息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想他一定没看过这样的左愈,在她这个小妹面前,左愈一直都是随和好说话的,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好像理解了什么。
“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听到这句话,左愈笑了笑,对她天真的话语不予置评。他又将目光投向我。
“温潇,兰登这是想和我们鱼死网破了,你带着孩子先回沪城吧,离开英伦这个是非之地。你放心,这边的一切都交给我,只要你们平安健康,生活会慢慢步入正轨。”
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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