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彻斯特的四月很美,尤其是下着雾蒙蒙的小雨的时候。不过,这里的温度却仍然偏冷,而且湿气较重。
“阿嚏!”
我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风衣,终于明白为什么英国人都爱穿风衣了。
英国人的风衣,不仅是为了好看美观穿上很酷,是真的可以挡风啊。
“喂,你就不能小心点?这么冷的天,还穿裙子,这是想干什么?之前在酒店里我就劝你穿长裤,你死活不同意。注意保暖的话,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听不进去?”
左愈冷着脸瞪了我一眼,脱下身上的外套,示意我用外套挡着露在外面只穿了丝袜的大腿,周围剧组的人都在往这边看,他这个动作做得太高调,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这样,你看大家穿得都是裙子,而且我现在要演戏,这是导演规定的裙装必须得穿。左愈,你别这么看着我嘛,没什么事的,我又不是美人灯,被风吹吹就灭了。”
我压低声音,对左愈轻声道。
左愈却在听到“吹吹就灭了”这几个字的瞬间就沉下脸,他看着我,咬牙道:
“你这女人,对别人说话都温温柔柔客客气气,说自己怎么说得这么难听?这叫什么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我无奈地扶额: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这么说就是了。你别生气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让他们以为我们俩吵架了就不好了。”
闻言,左愈的面色才缓和过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正要起身去导演那边看看,就听左愈用已经做了决定的口气说:
“以后,这种天气你去室外必须穿长裤,必须注意保暖。
剧组规定了演戏的时候要穿裙子,你就演戏的时候再把裙子换上,反正这里也有给演员换装的地方,不要为了图方便,就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亚洲人的体质不比欧美人那么壮,你要为以后着想,我可不想等到七老八十的那天,还要听你天天抱怨关节疼。”
我被他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想要象征性的还嘴,却发现他说得非常有道理,根本就没留给我反驳的余地。在风中无语了一会儿,我说了句知道了。
齐羽薇因为女儿的事被媒体爆料,向导演请假了三天,去处理私事了。因此这三天里,剧组只拍别人的戏份。
我和司昀年的戏份拍得很顺利,只在关键地方卡了两三次,导演就满意地喊了过。
下场之后,我看着接过新助理递来的矿泉水的司昀年,低声道:
“你妈妈今天就到了吧。”
司昀年苦笑了一下,微微点头:
“还不知道她来了之后又要闹什么。她这个人,一直都很不安分,在哪里都待不长。以前就只有外婆能包容得了她。”
我还是头一次听司昀年提到别的亲人,不禁笑道:
“等风头过去,你把老人家也接来英国玩玩吧。”
闻言,司昀年目光一暗,对我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外婆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我一听自知失言,赶紧道歉:
“我不知道,抱歉啊。”
司昀年又对我摇了一下头,然后好像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
这一刻我非常心疼他。
如果司昀年真的是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那该有多好。我一定会好好疼他,帮他排忧解难,让他可以毫无芥蒂地在脆弱的时候依靠我。
可是,他不是我的弟弟,我如果对他做这些事,事情就会变味。
不知是谁说,男女没有亲密无间的纯友谊,我想异性纯友谊的情况大概还是有的,但这种情况说的不是我和司昀年,我和他如果靠的太近,就一定不会只是友谊,我骗不了自己,也不想骗任何人,因为这样对我对他,都极其不负责。
那一晚,司昀年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忘不了。
毕竟这孩子是那么认真那么的用力,又那么口是心非的对我说,他是坏人的啊。
司昀年值得被最好的人最真的对待。
我甚至想过,如果在遇到左愈之前就遇到司昀年,我可能真的会心动。
正因如此,我意识到我对他的欣赏是多么强烈,我才要和他维持好安全距离。
过界一分,就是造孽。
“等你妈妈来了,你想见她吗?”
我问。
司昀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还是麻烦你拜托左先生安排我和她见一面吧。反正她事情都做了,我刻意不见她又能怎么样,也不会帮助她悔改。而且有些话,我想当面和她说。”
我笑着点了点头,缓缓离开。
回到自己的座位处,我看到左愈十分悠闲地翻看着一本杂志,双手抱胸。
“左先生,你杂志拿反了。”
我好意地出言提醒,左愈的表情却十分生动地演绎了何为恼羞成怒。
“谁告诉你杂志一定要正着看的?”
他十足有范道。
我这才算开了眼界,知道男人不讲理起来女人根本比不了。我勾起嘴角,叹了口气道:
“刚才我和小司说话时就看到你频频往这边看了,脖子伸得那么长,和唐老鸭似的,也不嫌累。左愈,身为你的贤内助我必须多一句嘴,你身为堂堂总裁这么没有风度,可不行啊。”
终于找到机会也说左愈几句。
左愈冷笑了一下,嗤之以鼻道:
“为了夫人你,我早就在各大八卦类媒体上毫无风度可言了,那些娱乐记者埋汰我的文章你都没看过吧?他们都说我的霸道总裁人设崩了又崩,现在已经崩得连渣都不剩了,所以连渣男都算不上。你自己说你这还不算红颜祸水,谁算得上?可我就是愿意做你的昏君。”
听到左愈这么说自己,我忍不住在众人的注视下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
另一边。
司昀年看着笑得一脸开心的温潇,再看着目光深情,宠溺地望着她的左愈,明白自己连失败者都称不上。
他根本就没上场,也不是左愈的对手,战役从未打响过,又何谈失败。
缓缓移开视线,他把目光投向地面。
“想什么呢?”
忽然,身后一个娇俏明快的声音响起。
他愣愣地回过头,看着笑得明媚可爱的左嫆宛,她仍然是元气满满的样子,眼里好像充满了阳光。
“左小姐。”
司昀年回过神,礼貌道:
“我就是在看我的鞋,觉得有些脏了。”
左嫆宛一脸怀疑地看向他的鞋,然后道:
“可你的鞋一点也不脏啊,简直是溜光锃亮。”
司昀年无言,干脆不说话了。
左嫆宛也不管冷场了,她自顾自地说:
“而且你怎么管我叫左小姐了,我才不想听你这么叫我。你之前叫我宛宛小姐,我觉得挺好的,只有你一人这么叫我。”
司昀年轻轻皱眉,然后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误会——”
左嫆宛笑着打断他的话,脸上洋溢出的是司昀年从没在这个略显单纯的女孩身上见过的自信和骄傲。
“司昀年,别跟本小姐来这套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都是空气。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能不能追到你。
你也不必有压力,因为你有压力也没用。告诉你吧,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误会的,本小姐就是认准你了,你跑吧,躲吧,我看大家都在同一个剧组,你能躲到哪里去。反正我死活不会放过你。”
她把表白心意的话说得像是下战书一样,让司昀年彻底愣怔。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等到左嫆宛对他招了招手直接跑开后,才诶了一声。
左嫆宛没有回头,她的麻花辫在她身后一跳一跳,就像是明快戏谑的讽刺,仿佛在嘲笑他的固步自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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