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自己在网上查到的消息,虽然大多数和“温潇曾经蹲过监狱”这些关键词有关的帖子都被屏蔽了,但总是有些漏网之鱼的。
在某个经过外网转码的不知名论坛里,三年前,有人热烈地讨论过这件事。
“听说温氏的大小姐出狱了,大家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呵,我们既不是豪门的大人物,又不是受害者家属,温潇出不出来,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有什么好对她说话的。奉劝各位别对不相关的事情品头论足,管好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
“好歹她也因为和妹妹抢男人的闹剧成为了半个公众人物。既然她是公众人物,又干了对社会有那么恶劣影响的事,我们这些民众怎么不能对她品头论足了?”
“不过啊,真没想到这些豪门千金表面上人模人样,私底下却为了一个男人,连亲生妹妹都可以这么狠心的算计。意外杀了人,要让妹妹当替罪羊,她还有没有人性?”
“财富是罪恶的温床,穷山恶水也出刁民。这位温大小姐先是衣食无忧的豪门千金,后来又在国内条件最恶劣的监狱里待过,不知道她出来之后,还有没有人样?”
“我听说,温大小姐蹲的是江南郊区女子监狱。那个地方,普通人在里面待几天就会发疯的吧。更何况,小道消息说,左愈让人特别关照她了。”
“左愈真是个人物,下手够狠。”
“楼上说的是真的吗?左愈真的让人特别关照温潇?就事论事,这样做不太对吧。温潇做错了,她被审判是应该的,但她都进监狱了,已经接受惩罚了,左愈还对一个女人这么落井下石过分了。”
“楼上装什么圣母,我就觉得左愈是真男人。温潇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他怎么就不能报复她?如果是我,还要报复得比他狠一百倍,让那个贱女人不得好死。”
“对啊,就因为温潇小时候的算计,温霏落得一身病,如今还身患晚期癌症,她毁了温霏的一生,这个仇怎么算?她对温霏造成的伤害,根本就是不可挽回的,只让她蹲几年监狱根本就是太便宜她!”
“我也支持左愈,对于没有人性的东西,就要以暴制暴,用同样恶劣的手法制裁她。”
这个讨论帖里的所有人,都在用文字沸沸扬扬地说着当年的事。
而看着屏幕的我,就像被海啸淹没的人,已经溺水。头痛欲裂,就像有人在我的意识里用刀割我一样。
想到过以前的事或许不是像童话里一样美好,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是如此残酷。
忽然,脸上一阵冰冷。
抬起手,我摸到一脸的泪。
我颤抖着用手机打出一行行字,翻了一页又一页,然后搜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网页,排版寒酸毫无美感,上面用最普通的黑体字写着“江南郊区女子监狱”,以及监狱的联系电话。我用自己的手机拨通电话,半晌后,手机里传出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女人声音:
“喂,这里是江南郊区女子监狱的办公室,你有什么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低声音:
“我想查询一件事。”
女人冷声道:
“查什么?你是什么身份啊?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无奈下,我不想让女人就这么挂断电话,只能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你给我一个账号,我给你打一笔钱,只要你能告诉我想知道的事。”
原以为对方会担心上当受骗,或是根本就对我提出的条件不感兴趣,但那女人恶劣的口气一变,有了笑意:
“好啊,先付钱再交货。”
下午三点半。
“咦,我以为你要查什么天大的秘密,原来你要查的就是这个。”
电话里的女人有些不解,嘲笑我道:
“你说的温潇,当年温氏集团的大千金,她六年前确实进了这里的监狱,在这里待了三年。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你怎么还多此一举的花钱买消息?你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不过,我已经告诉你想知道的事了,不退钱的哦。”
说着,她就挂断了电话。
偌大的卧室里,我一人站在阳光明媚的窗前,浑身发冷,就像身处不见天日的牢笼。
原来,这就是我和左愈的故事,血淋淋的过往。
既然都说我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那他为什么还要娶我为妻?我又怎么会和他一起孕育了两个孩子?
我和他之间应该有的只是好不了的伤疤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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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碰到了楚湛之后,林湉欣就越发的感到不安起来。她知道,在这场被迫卷入的可怕博弈中,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近乎于无。
蒙忠那个心理扭曲的老疯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就算最后她真的按照他的要求,完美地结束任务,恐怕,他也不会放她离开。越是和那个心理阴暗的老头加深接触,她就越看得明白这一点。
还有左愈,还有楚湛——
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人生的希望,被她自己亲手葬送了,早在三年前她帮着温霏作伪证的那一刻起,就葬送了。她也曾有过挽回的机会,可她没有珍惜,反而变本加厉的堕落得更彻底。
这样的她,不值得同情。自己造成的后果,只有自己抗。
自从母亲去世后,人世间似乎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女儿劳拉。
她的女儿年纪太小,以后没了她该怎么办呢?
林湉欣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烈酒饮尽。
然后,她目光一暗,眼里闪过悲伤又决绝的情绪。最后做出决定的时候,时光好像都定格在这一瞬间了。
不管以后她会身在何处,都要为劳拉安排好后路。
“今天温潇给我打电话说不上课,她带着两个孩子去玩了。”
她拿着手机,声音平静。
“我知道。”
蒙忠似乎早就知道她说的事。
林湉欣微微一顿,也不问蒙忠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冷声道:
“我尽力了,但她对我已经有戒心了。”
闻言,蒙忠笑了笑,毫不在意,轻描淡写:
“那又如何?”
他就是要让温潇对林湉欣产生戒心。有了戒心,说明温潇真的把林湉欣透露给她的信息当回事了。反正对他来说,林湉欣只是一颗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就算左愈收拾了林湉欣也无所谓,他还有后招。
“你不在意就好,那我还是按照你之前说的行动。”
说完话,见蒙忠没有异议,林湉欣沉着脸挂断了电话。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个老男人已经做好抛弃她的准备了。既然如此,她不能再等下去。
匆匆地披上风衣外套,用围巾将半张脸都围住,她又戴上了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最大程度的遮挡自己的外貌。把必要的东西都装进手包,她就这么出了门。
“老板,给我一盒烟。”
在一家烟酒铺门口,林湉欣拉了拉围巾,用英文对坐在柜台后的老太太说。
金发碧眼的老太太慢吞吞地给她拿烟,她又一指店里的座机电话,抱歉地笑道:
“我的手机没电了,可以借用您的座机打个电话吗?我可以有偿。”
老太太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林湉欣立刻走过去,拿起座机的话筒,拨出了她烂熟于心的号码。
“胡哥,我是小霜,我想请你最后帮我一个忙。”
她改用中文,压低声音,话语里的求助之情让接电话的中年男人有些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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